早在大战开始之前,玉子夫便将老婆孩子偷偷送到了北漠。有林楚保护,他才能安心处理上京城的事情。
玉安安便也一路随着大军,回到了上京城外。
她只在温若锦耳边低语了数句,后者纠结的双眸,瞬间就焕发出光彩。
上京城外的战场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除了被鲜血浸染成深褐色的泥土,什么都没有。
陆安望了望天,眼底骤闪过华光。
「可汗,六爷。」他微微躬身:「时辰到了。」
「好。」林楚的眸光向遥远城中一撇:「百里青砚,但愿你喜欢我们送你的大礼。」
大历三十五年九月十一,北漠联军围城西楚,于上京城郊。
攻城第一日,双方各有损伤,北漠军损失更加严重。
外界传言,北漠军因长途跋涉早已疲惫不堪。但凡有点脑子都该先休整,绝不会在这时候发动攻城。
然,百里青砚以林楚手下护女兵尸体,激的她心浮气躁。
林止下令攻城,一如众人所料,铩羽而归。
子时三刻,正是所有人都困倦不堪的时刻。
远道而来的北漠大军在长途跋涉,又大力攻城之后,已尽数陷入到深度睡眠当中。
整个大帐,除了营门口巡逻兵丁身边的灯火,几乎完全陷入到黑暗之中。
秋日夜,凉如水,薄雾渐渐转浓。
北漠大营不起眼的伙房排水沟旁边的地面,突然鼓起一个小小的突起。
下一刻,突起从中间破开,自地下先后爬出数个黑巾蒙面人。蒙面人肋下寒光闪闪,显然携带着利刃。
领头人微微挥手,黑衣人鬼魅般分散开来。
百里青砚在城墙垛口边昏黄的灯火下,默默注视着对面的兵营。
今夜雾气弥漫,实际上他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神情依然专注,仿佛眼前是一副叫人魂牵梦萦的画卷,舍不得挪不开眼。
「大人。」
五城兵马司总兵秋水长低头行礼:「更深露重,请回吧。今日夜袭都是死士,大人不必为他们担心。」
百里青砚唇角轻勾,脸上笑容如春风般和煦:「夜袭,从不是我关心的问题。」
「额?」秋水长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你看。」百里青砚修长手指,在浓黑绸白的夜色中一指。
浓雾中,秋水长恍恍惚惚看到正东似有红光微微一闪。心中更加不明所以。
「你不记得那个方向是什么?」百里青砚唇角的笑意,在凉薄的夜色中竟也染上一丝莫名的寒意。
秋水长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是,是陵水河?!」
秋水长内心恐惧,声音抖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百里青砚嗯了一声不甚在意,也没有看他。
「大人……。」秋水长面色难堪,他觉得这会要是不说些什么,可能要被憋死。
他认真瞧着百里青砚:「大人可是要炸堤?」
「然。」
百里青砚将目光再次投向浓雾中看不清的敌营:「北漠军营地势低洼,陵河水刚好可以淹没。」
他哼了一声,笑的越发意味深长:「夜袭?不过是掩人耳目。」
「那……京郊的百姓和良田呢?」秋水长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这一季秋收,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