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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场密会不欢而散,大家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或者说大明皇帝崇祯还在,谁都不肯先开口,当第一个主动提及降贼之人。
钱谦益便在仆人的腐蚀下,坐着轿子回了临时住处。
本番来南京不过是接了复社的邀请前来。
他已经年近花甲,因娶了二十八岁的名妓柳如是而导致非议,在家乡常熟为新婚妻子盖房子,也正好出来游山玩水。
钱谦益二十八岁中探花之后八年,柳如是才刚刚出生,从小就被卖入青楼。
当然这也不是柳如是第一次嫁给老头了。
娶柳如是对钱谦益而言,在名声上是极其不利的。
毕竟他可是东林党的魁首,家族又是吴越武肃王钱镠及宋代名臣钱惟演的后裔。
可钱谦益到底是展现了风流老才子的本性,不顾世俗的眼光和议论,就娶了。
柳如是身着男装正在院子里舞剑。
二人在仆人的侍奉下,边吃边聊。
“夫君,今日出去是找抗锤的同仁吗?”
钱谦益吃着丰盛的晚饭倒是没什么胃口,他也是应了一声:“河东君,此事不提也罢。”
柳如是自小就被社会历练,察言观色的本事绝非寻常人能够赶得上:
“有人鼓动想要降锤?”
钱谦益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碗筷:“倒是有人提及,河东君觉得该当如何?”
“夫君乃是大明忠臣,如何能够降贼?”
柳如是也放下手中的碗筷:“我未曾嫁给夫君前,也听复社人说过西北作乱的锤匪。
那贺今朝号称陕西八十万起义军总教头,西北锤王,烧杀掳掠,喜好睡人妇,无恶不作。
近日来在他武昌城又大肆砍杀官绅,凶名赫赫,若是南京城被他攻破,必定生灵涂炭。”
钱谦益捏着胡须不言语。
“夫君可是担心守不住南京城?”
柳如是这些日子也听闻很多不利于大明的消息,锤匪来势汹汹。
谁也不知道这帮官军能够守卫多久?
钱谦益心中越发的纠结了,他就是害怕锤匪乱杀官绅,自己不能继续活着。
人一旦年老之后,就会害怕自己轻易死去。
柳如是心中明白了,确实是这样。
于是柳如是把女儿交给贴身侍女,请钱谦益到后院池塘道:
“若是城破,咱们夫妻两个便投水自尽,殉国。”
钱谦益站在池塘边沉默良久,最终走下水池,用手胡乱波动了一下水面道:
“水太冷,不能下。”
柳如是愕然。
七月的南京,动不动就出一身汗。
这池塘被日光晒了一天,正是温热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冷?
“河东君对秦王有所误会,你所言皆是传闻罢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柳如是便看着钱谦益缓步走回房间去洗漱了。
钱谦益已经打定主意要降锤了。
明日还得再去活动活动,看看谁先开这个口。
三山门的瓮城当中。
史可法正在用餐,他有些等待不及,想要看锤匪士卒中毒而死。
此番大规模投毒,皆是为了保护南京。
“义父,用饭之后还请早些歇息。”
史德威擦了擦嘴,带上自己的腰刀准备去巡夜。
以目前的形势而言,他害怕有人想要打开城门迎接锤匪入城。
同时也担忧会有人突然发难,想要绑了史可法去投降锤匪。
毕竟整个南京城,目前就靠着史可法这个兵部尚书撑着呢。
当然太监卢九德也不希望南京被锤匪所得。
但偏偏这些想要保住大明的人,手里都没有什么精锐士卒,可以帮他守卫南京。
“睡不着。”史可法虽然盲目自信,但也想好了后路:
“若事不可为,你动手杀了我,我绝不想落入反贼之手,受到贺今朝的侮辱。”
“义父。”史德威连忙跪下来:“儿定然会力以赴保住南京。”
“好好好,真吾儿。”
史德威再次抬头道:
“义父也知我老家是大同作为的,那里虽然没有完被锤匪所占,可是大多百姓已经暗地里投靠了锤匪。”
“他们为何从贼?”史可法眉头一皱,显得极为愤怒。
“投靠锤匪不用交三饷,甚至还能把官绅地主家里的土地都拿来种地。
产粮他们与锤匪五五分成,十年后可优先购买自己耕种的良田。
贺今朝不仅给他们分配土地,还教化百姓读夜校识字,孩童也能上学。
当年边境爆发瘟疫,贺今朝更是派出医师救助大同府百姓。
再加上当年贺今朝率部击溃侵犯大同的鞑子皇太极,解救大批被掳掠的百姓,故而在秦晋之地威望极高。”
其实史德威只说第一条就可以完回答史可法的问题。
天下百姓苦三饷久已。
史可法这些年也一直都镇压农民起义,但几乎没有取得什么成效。
甚至因为长时间没有平定流寇,反倒被朝廷追责,命他戴罪立功。
他连寻常流寇的毛都摸不着,更不用说接触锤匪了。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家中族弟来信告知过。”
史德威没说族弟已经加入锤匪,并且劝他改邪归正的事。
贺今朝几乎不怎么限制自己治下对大明文臣武将以及普通士卒的家书。
只要提前报备,查验没夹带个别情报后,都可以送出去。
史可法站起身来,走到史德威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道:
“我不会阻碍你降锤的,但是得在我死后。”
“儿子不敢。”
史德威连忙表明自己的心迹。
“且去吧。”
史可法挥挥手,连他信任的义子都出现了这种情况,这南京还能守卫几天?
秦淮河的灯火依旧通明。
尽管城外出现了大批锤匪攻城,可生意该做就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