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光靠制盐并不足以养活他们,还需要其他的谋生方式包括捕鱼、耕种和食盐走私。
这些盐工还没有爆发起义,不过是铤而走险贩卖私盐,才能继续苟活下来。
当然随着灶户的逃走,也有大盐商进场,跟本地官员买下盐田,雇佣旁人来顶替灶户。
如此,有了灶锅和工人,他们就不必通过走私来积累财富。
至于被抓住的盐场主则是大声呼喊他冤枉那个,因为大商人迫使自己去借高利贷,才能维持盐场的运转。
但是商人的家奴则是大吼着他家主人受到了盐场主高价卖出。
相互吵成一团。
贺今朝挥挥手,让他们都闭嘴。
现在这几个老头子说的越多,他们就越害怕,急忙给自己找补呢。
“你们几个商量一下,谁担任盐课司大使?”
这个职位在大明而言,根本就没有品级,属于不入流的小官,可就这么个小官,贪墨的银子都足以够崇祯赏赐一次军队了。
“我要的是技术好,能组织大家干活,自己选一个。”
七个人被贺今朝开头与结尾的两句话砸的晕头转向。
什么叫改变命运?
这便是!
经过激烈的探讨,才推出一个老头子。
“张威是吧?”
贺今朝示意自己的属官填上他的名字,顺便盖上自己的印章。
委任状连带着一枚锤匪所刻出来的印章交给他。
“好好干。”贺今朝看着众人笑道:“我会让你们吃饱穿暖的,走私盐这件事就暂且停一停,我会派人巡视的。”
盐工皆是大哭着给贺今朝跪下。
贺今朝叫人起来看一看热闹,随即大刀砍下,那些明军官吏脑袋滚了几滚。
盐工们皆是有些惴惴不安,更多的孩子都吓得哭起来了。
不仅如此,因场灶多有赌博、奸匪、斩殴、打人等人,也被清理了一批。
一时间盐场内,鲜血淋漓,犹如那些盐场主过年杀猪一般。
只不过现场倒是哭声一片。
方才是被贺今朝感动的哭,现在是被贺今朝吓到了哭。
“我会叫人运来一批粮食给你们当作工费,补补身体,莫要伸手,账目等我也会派人进驻的。”
张威忐忑不安的连连应声,并且保证他的手绝对不会不干净。
这些人头用石灰腌制一二,挂在盐场内部,警示七天才会被撤下去。
否则按照如此炎热的天气,第二天都得出现异样。
此举既是为盐工们出气,也是给他们提个醒。
两淮的盐工都经历了这一遭,都迅速稳定下来。
毕竟贺大帅他是真的敢杀人,杀的也多是该杀之人。
锤匪控制了生产原料的基本盘,贺今朝才腾出手来对付这些大盐商。
直接把盐引换成了盐票,并且进行了防伪处理,用来处理大额食盐买卖。
这样可以控制这些大盐商,不至于太过于激进。
不仅如此,贺今朝还把许多小私盐贩子也给容纳进来,允许他们进行零散售卖。
零售资格被限制为五十五岁以上的老年人、十五岁以下的男女、身有残疾的年轻男子、妇人和无助孤儿。
申请者必须亲自去所属县衙,符合条件者将发给盖印腰牌,允许他们每天从盐场购买最多三十斤盐,可以走街串巷,进行免税交易。
如此改革将小商人纳入了食盐专卖的范围。
在这种制度下,小商人每年可以得到一份许可证,每次仅可以销售十“票”食盐。
他们多为“以前的私贩”,因为资本有限,而被排除在大明朝廷纲盐认购制度之外。
但是贺今朝推出的制度,让他们获取专卖权所需资本数额得以降低,食盐被包扎成500斤一票,降低了商人的包扎成本。
如此一来,靠着盐生活的中底层百姓,顿时个个都感谢贺今朝的政策。
毕竟谁都清楚,这代表着将来一家的收益。
盐这玩意,是个人都需要。
可富商们自古就对大量食盐运输权的世袭垄断,要是没了这个玩意,他们还如何相互攀比修园林,买瘦马,逛花船?
如何能让子孙继续富贵绵延下去?
他们世袭的利益,被贺今朝推出来的“盐票”制度所取代,极为不满意。
毕竟以前他们通过官商勾结,都是躺着都能挣钱,都是胎里富。
现在贺今朝所搞的就是卡他们脖子,那就是断人财物,犹如杀人父母!
他们坚决不同意,并且联合起来拒绝贺今朝的盐票制度,大家都说不买,反正还有许多存货,足够相互僵持。
贺今朝他一个新政权,没有他们帮忙,如何能快速稳定下来?
随即江都码头发生了一场大火。
据说烧毁了四百艘盐船,损失达五百万两。
期间许多盐工在抢救盐包,但就是不物归原主。
此举过后,盐商被迫体引退。
锤匪的盐票制度的大门由此打开。
两淮食盐贸易才得到重组。
不仅仅是宗灏被贺今朝的犀利手段给吓到了。
其余人也皆是吓到了。
贺今朝的意思就是:
难办是吧?
那就都别办了!
锤匪直接掀桌子!
道路给你们指出来了,不肯走,那就等死吧。
贺今朝现在才发现,这些大盐商就是喜欢激进的改革,你刀子不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还想着硬抗一波呢。
故而扬州内的盐商多是开始跑路,返回徽州老家,生怕贺今朝一个心狠手辣,把他们脑袋都挂在城门楼上。
“书看完了吗?”
“回大帅,都看完了。”
宗灏恭敬的回答,这下子贺今朝把他先前提出的问题,都给解决了。
这下子是个人都晓得需要伏低做小,什么他娘的“盐商武装团体”,在人家面前根本就不够用的。
那些人可以去爆杀郑元勋,谁敢来爆杀贺今朝?
贺今朝看着宗灏笑道:“你对盐务之事颇为熟悉,准备让你负责两淮的盐务,先在基层干一干,我也给你准备了几个实习吏员,你带带他们。”
“多谢大帅。”
宗灏连连道谢,他晓得自己将来就算是负责两淮的盐务,这几个实习的吏员也不可小觑,都是大帅从老家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