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风知自己性格,白一弦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这条命都是属于白一弦的。所以他会拿命来报答。
但这样一来,对自己的妻儿也是颇不公平。因为她们在自己的心目中,永远都是排第二的。
再加之,他在江湖上是有仇家的。
言风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小时候的灭门之祸。同样的痛苦,他不想遭受第二遍。
与其到时候连累妻儿家人,倒不如一个人,除了白一弦,便无牵无挂,反而能更好的保护白一弦。
白一弦不知言风内心想法,不过却也能想到,大约是言风小时候的灭门之祸,给他留下了阴影,让他不想成家。
毕竟江湖人,杀人多,仇家多。虽然他现在是自己的护卫,已经算是远离了江湖,但毕竟那些仇家还在。
若是一旦成了亲,有了家,难保以前的那些仇家不会找机会上门寻仇。杀不了言风,就杀他的家人来泄愤。江湖上的那些亡命之徒,可根本不会有所顾忌。
白一弦虽然不赞同言风的想法,但却知他有一句话说得对,有了家人,便有了弱点。
所以言风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白一弦没有出言安慰,只是脚步一转,换了个方向,对言风笑道:“走,去库房取酒,公子今晚陪你好好喝个够。”
言风有些迟疑:“这”
白一弦笑道:“反正今晚老子是孤家寡人,想陪我的兄弟喝个痛快也不行吗?”
兄弟?言风一笑。他对白一弦,虽自称手下,但也知白一弦从未真的拿他当过下人。
实际上,两人之间的关系,就真的如同亲人一般,亲如兄弟。白一弦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言风虽然对白一弦喝酒的提议十分心动,但却摇摇头,说道:“可公子体内的毒,能喝太多的酒吗?”
白一弦说道:“我是不能再中毒,可酒又不是毒,今儿我还喝了不少呢。”
额。也是,今天公子纳妾,在朋友的起哄下,也喝了不少。
想到这里,言风便同意下来。于是他看着白一弦,取笑一般的说道:“洞房花烛夜,公子不去洞房,却陪我在这喝酒,言风可真是荣幸。”
白一弦伸出中指鄙视道:“居然又拿这事儿嗤笑我,看我一会儿不把你喝趴下。”
言风说道:“那就比试比试,看谁酒量厉害。”不是言风自吹,他喜欢喝酒,酒量也很大。
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他几乎每日都会喝酒,直到成为白一弦的护卫之后,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这才强迫自己戒了酒。
让一个嗜酒如命的酒徒,突然戒酒,这对于言风来说,当真是极为考验毅力的一件事。而言风做到了,在他心中,白一弦的性命大于一切。
他心中对白一弦佩服之极,觉得公子才华横溢,智计无双,当真是无所不会无所不能,各方面都极为厉害。
但唯独喝酒上,公子肯定不如自己。
因为在他心中,白一弦虽然什么都会,但就是不会武功,乃是一文弱书生。书生的酒量,肯定不怎么样。
白一弦见言风不屑自己的酒量,便斜眼看了他一眼,说道:“那就走着瞧。”
两人到库房取了酒,言风直接带着白一弦上了屋顶。
言风喝酒,素来不喜欢拘泥于一方天地之中。他喜欢在高处,看着月色,看着广袤的天地,这样方才喝的痛快。
两人在上面,对月饮酒,好不自在。就算不说话,也有一份难得的默契和情感充斥其中。
当然,白一弦的目的,还是排解言风心中的孤寂。所以他开口,声音低低的,慢慢的,给言风说了很多新奇的东西。
目的就是为了转移言风的注意力,让他暂时忘掉小时候的惨祸。
两人没有拿碗,一人一个酒坛子,时不时的碰一下,大口喝酒。
言风听着白一弦说的那些天花乱坠的新事物,比方能在天上飞的鸡,能在水底游的船,两个相隔千万里的人可以面对面的说话。
言风想象不到这样的事能成为现实,只当公子是想象出来的,是在吹牛逼。
不过一边喝酒,一边听最重视的亲人在自己耳边胡吹乱嗙,他觉得这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言风平时是个性格木讷的人,话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白一弦说,他听着。
也就白一弦跟他说话,他才会回应几句。别人跟他说话,他都难得回应。
而今晚,在这样的气氛下,也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也渐渐的敞开了心扉,开始陪着白一弦胡聊。
说若有机会,一定要随公子去坐一坐在天上飞的鸡,在水底游的船,在地底跑的车。
白一弦也是哈哈大笑,说若有机会,一定带你去。
看着言风难得的露出笑容,说出这样的话,白一弦也是高兴的很,心中倍感温馨。
言风拿他当亲人,但他何尝不是同样的拿言风当亲人?言风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他却会拿命来保护自己。
而他,也同样如此。他们两人,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
他虽然不懂武功,但在这个权力至上的世界,他如今也算站在了顶端的位置,难道还保不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吗?
等他的毒解了,他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到时候,他自会帮言风找一个贤妻,成家立业。
以前他保护自己,以后换自己保护他。
两人也不知道喝了多久,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坛子酒。言风只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白一弦。
没想到公子不但各方面厉害,连酒量也十分厉害。自己都难得醉一次,公子居然还能喝。
最后这两人,是被流炢接下去的。其实流炢早就发现他们在房顶喝酒了,只是没有过去打扰,而是在周围默默的护卫。
直到这两人在屋顶坐不稳,随时都有可能从上面栽下来,他便知道两人喝得差不多了,于是上去把他们给接了下来。
此时天色都快亮了,这两人竟是喝了一晚。就如今被接下来了,嘴里还一直吆喝着干,继续喝之类的话。只是说话含糊不清,话都说不清楚了。
“这是喝了多少?”流炢无语的看着屋顶上面的空酒坛,甚至地上还有掉落在地的碎坛子,心中有些无奈。
他不知道,这两人平时都很节制,是不会喝这么多酒的。今天难得的放纵了自己一次,所以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流炢让人找来捡子,分别将两人送回了房间中,流炢也打了个哈欠,他守护了一夜,也困了,于是安排好府内的护卫工作,便也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