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轿,跨了马鞍,秦舒眉稀里糊涂地被接到了喜堂右首边。
“弟妹来了。”
喧闹声和鞭炮声渐渐平息,秦舒眉只听前方陌生的男音响起。
她接收到满蓉磕头的暗示,结合自己那位夫君的身世,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位应该就是大殷的一把手。
“妾身给皇上请安。”
那么多宫斗剧没白看,再加上老嬷嬷的提前点拨,请安的套路秦舒眉还是能有样学样的。
这位九五至尊的声音并不严肃,可能因为是大喜的日子,语气悠闲中带着点随意。
“起来吧,老五好福气。朕早听说宜国公长女才貌双绝,贤淑有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位胡诌的本事比那位彦王还好很多,不愧是皇上。敢问隔着红盖头您能看见个啥?仅凭一句请安,就能听出来自己有高尚品德?真是闭眼瞎吹。
秦舒眉心一横,打不过,就干脆加入这个彩虹夸夸群。
“陛下过誉了,您才是大殷洪福齐天的第一人。”
整个喜厅静默了两秒,秦舒眉被吓到心跳骤停。难道自己马屁拍到马脚上了?
“哈哈哈。”
皇帝的干笑打破了这阵静默,却让秦舒眉心里更发毛了。
“那弟妹倒是说说,朕如何洪福齐天?”
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秦舒眉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夸什么夸,静默就得了呗。这下可好,引起大Boss注意了吧?
“大殷国运昌盛,欣欣向荣,乃是陛下之福。”
因为什么都看不见,秦舒眉的胆子也稍稍大了点,说得还算流利。
“好好好,这么说,朕果真是有福。蔚王妃秀外慧中。”
这回秦舒眉吸取了教训,老老实实地趴地上谢恩,绝不多嘴。但她的内心戏丝毫没闲着。
这当弟弟的结婚,当哥哥的嘚不嘚说个没完,还拜不拜堂了!
“五弟来信,说是快到了,弟妹稍安勿躁,和朕一起等等这新郎官。来人,赐蔚王妃座。”
皇帝都发话了,她秦舒眉还能蹦跶个啥,当然是老老实实地谢恩,坐她的小木墩。
嫁个打仗的就是这点不好,老公出征在外时就和守寡没两样,不过这样也好,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基础,一方总是出公差,也省得俩人在家大眼瞪小眼。
秦舒眉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后悔自己没再吃的快点,她盒子里还剩两块糕呢!
“报!”
一个小内侍疾走着进入殿内,伏在老太监身边传了口信,又塞给他了一卷东西。老太监神色大变,赶快向皇上进行二次传递,又展示那卷东西给皇上看。
这回总该是新郎官来了吧?秦舒眉缓了口气,拍拍衣服,准备迎接自己的主场。
秦舒眉没等来拜堂的指令,她只听“啪”一声,一卷卷轴被扔出,咕噜噜地滚到她脚下。
这捡还是不捡?
她看周围的人都没动静,便想俯身捡起来。谁知,这边她刚低了个身子,身边便哗啦啦地跪了一群。
秦舒眉干脆也不捡了,顺势就跪在了地上。
“蔚王通敌!罪不可恕!”老太监尖利的声音,好似一柄尖刀,狠狠地戳进了秦舒眉的心。
好家伙,这穿越经历实在是过山车般惊心动魄。要是她没记错,通敌的潜台词就是砍头吧?这是要红白喜事连轴办啊。
“陛下明鉴!蔚王自掌兵以来,北疆无人再犯,军民都对之心服口服,陛下又器重,蔚王他实在没理由通敌啊!”
大哥,您这求情还不如不求。秦舒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这段话翻译到皇帝耳朵里,估计就变成“蔚王地位高,还又有兵权又掌民心”这下,就算他不通敌,皇上也留不住他了。
“证据确凿,卷轴上写得明明白白。”
皇上的音色阴沉到了极致,周围鸦雀无声,没有一人敢再出声求情。
秦舒眉皱着眉头看自己膝边的卷轴,可惜了,文字不通,她绝望地看着上面曲里拐弯的文字,作为九年义务教育的受益者,她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文盲的悲哀。
现在就是想辩解,她作为新嫁娘都没有立场,唯一的证据又看不懂,生死只能靠上面那位的心情了。
“朕念在手足之情,留他一条命。”
这句话一出,秦舒眉就觉得自己还能再活五百年。果然,作为穿越者,总不能还没活过三集就领盒饭吧?
“即日,贬蔚王及其妻秦氏为庶人。待其回府,与家眷一同配往良州,终身不允回京。”
呵,男人,刚才还弟妹弟妹叫得亲热,彩虹屁吹得呱呱的,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事实证明,即使在穿越世界,皇上也是皇上,永远不可能是无脑弟控。
秦舒眉除了吐槽,心里没多大波澜,自己上辈子就是小老百姓,这辈子眼看也是受不起荣华富贵了,还能咋滴,活着就行。
她宠辱不惊,旁边的满蓉却是瞪着大眼不敢相信。
眼看着亲事也办不成,喜堂里捧场的众人都随着皇帝的离去纷纷散去,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古今皆是如此。
人群离去,喜堂里只剩下呆若木鸡的蔚王府仆从,秦舒眉挥挥手,让他们也下去。
等到整个喜堂只剩下秦舒眉和满蓉时,满蓉终于忍不住,抽抽噎噎地哭了出来。
秦舒眉笑着自己揭了盖头,掏了帕子递给满蓉。虽然只接触了半天,但想必原身和这个小丫鬟的关系不错,以至于自己见到她,也会有一种没来由的亲近感。
“姑娘怎么,自己揭了盖头,这是,要等,蔚…郎君,揭的。”
秦舒眉看满蓉哭得抽抽噎噎,却还要阻止自己揭盖头的样子,笑得更灿烂了。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哭的。现在揭盖头不是大事,想想出路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