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昔微滑不溜丢,根本就是一条捉不住的鱼儿,柳夫人见她一面就确定了,等到把她打发走,便面色沉了下来:“的确是留不得了,终日打雁却被雁叼了眼,你不是说派去的人都说她被养废了么?如今看来,却不仅是没有养废,反而是养肥了!”
反而是留在京城的向彩枝懦弱无能,毫无主见,让她往东不敢往西。
向琅也是个听话的。
柳夫人吃过的盐比柳氏吃过的饭还多,立即就反应了过来这个小蹄子不好糊弄,跟她说那些软话是没有用的,对她怀柔也是没有用的,聪明人之间,往往一个照面便能知道对方几斤几两了。
她皱着眉头,也有些烦躁起来:“这小丫头倒是真有些邪门,原本一门亲事就能把她彻底打发了的,侯爷也不重视她,只要亲事成了,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可偏偏,亲事就没成”
柳夫人说的颇有些意味深长。
柳氏听的更加烦躁了:“我让陈妈妈去看着她,我看反而是看出了一个祸害!让陈妈妈滚去庄子上!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要她有什么用!”
王嬷嬷在边上叹了口气劝她:“事情未必是三小姐说的那样,我看夫人说的很是,三小姐是有些邪门的。”
又不是傻子,真的不知道自己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吗?字字句句都说陈妈妈对她好,这在柳氏眼里,分明是陈妈妈背主了!
向昔微这是故意在给陈妈妈上眼药,若是柳氏真的把陈妈妈赶出去了,反而是如了向昔微的意了。
柳夫人也瞪了女儿一眼:“别耍性子,陈妈妈的卖身契都捏在你手里,怎么可能会有异心?分明就是这个丫头居心不良,你多少岁了?若是被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你羞不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最近本来就心情不好的柳氏顿时有些郁闷:“您说来说去,不还是拿这个该死的丫头没有办法?她搭上了镇国公夫人,人家说了过些天还要来找她的”
正说着,仿佛是为了验证柳氏的话,没过一会儿,管事媳妇儿便急匆匆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夫人,镇国公府来人了!”
柳氏皱起眉头,若是镇国公夫人愿意跟她结交,她自然是高兴得了不得,可是如今镇国公夫人明摆着是给向昔微撑腰的,她高兴不起来,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问:“来的是谁?”
管事媳妇儿急忙说:“是一位管事,老爷见了他,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现在老爷让人去请三小姐过去了。”
让向昔微也过去见?
柳氏心里顿时猫儿挠了似地,蹙眉不语。
而此时,刚回了房的向昔微便见到陈妈妈从她的卧房里出来。
春樱怔了怔,随即便进了屋,没过一会儿,气的脸红红的冲向昔微道:“姑娘,这个老贼欺人太甚,您妆匣里的那只赤金绞丝镶红珊瑚的开口镯子不见了!那是舅夫人给的见面礼!”
是陆大夫人给向昔微的,十分贵重。
向昔微见春樱气的脸都通红,挑了挑眉笑着摇头:“不必紧张,她带不走的。”
是带不走,但是也不会还回来啊!春樱气的咬牙:“这屋子里,大的小的都没规矩,跟咱们不是一条心”
这样下去,什么东西都守不住,日子还要怎么过?
向昔微知道这丫头为自己担心,笑着安抚她几句,便听见陈妈妈在外面扬声惊诧的问:“请三小姐到书房去?”
向昔微的手指就动了动,对春樱笑了:“好丫头,别急,咱们的好事来了。”
她在乡下吃了十几年苦头,加上上一辈子被柳氏母女坑惨的一生,算起来,总共四十几年的苦日子,她总是要连本带利的要回来的。
陈妈妈面色有些古怪的进来请向昔微:“三小姐,侯爷让您去书房一趟。”
向明忠在前院的书房自来都不让女孩子们去,就算是向晨曦那么受宠,去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
现在向明忠却让人来请向昔微过去,陈妈妈心里有些没谱,也有些心虚的揣着手里那个沉甸甸的镯子,不知道是不是该还回去。
桌上的茶还冒着热气,向明忠垂下头,心里思忖着镇国公府的来意。
这次来的是国公府的顾管事,虽然名义上是管事,但是熟悉些情况的人都知道,顾管事是镇国公的义子,在国公府的地位也是非凡的。
他原本以为镇国公夫人真就只是跟向昔微一面之缘,可没想到镇国公夫人竟然还真的会派人过来。
只可惜他试探了几句,顾管事却只是要求见向昔微。
向明忠喝了口茶,听见外面传来动静,没一会儿,向昔微迈步进来,礼数周到的请了安。
行礼的动作行云流水,倒也还算是出色,不像是养在乡下的,他心里对向昔微的厌恶少了几分,嗯了一声,对她说:“国公夫人派顾管事过来瞧你。”
向昔微笑盈盈的朝着顾管事也要行礼,顾管事急忙避开了,笑着掏出一份帖子来:“姑娘真是折煞小人了,小人奉主母之命,来给您送一份请柬,过些天河东书院开馆考试,我们家也有一个名额,主母想着家中并无适龄的姑娘,便将这份请柬给您了。”
他说着,笑道:“主母说,三小姐天资聪颖,又跟她一见如故,她很是喜欢您,让您得空了,尽管过国公府去坐坐。”
向明忠端着手里的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当然知道河东书院的考试,河东书院虽然说是不设考试限制,但是每年报名的人如同过江之鲫,可是能过的人却屈指可数,历年发展下来,以至于要报名都成了一件难事。
向晨曦能报上名,那都还是柳家在清流中素有名声,这才能给向晨曦弄到一个名额。
而现在,镇国公夫人竟然直接送了向昔微一个名额!
镇国公夫人竟然真的这么喜欢这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