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太太的面皮一抖一抖的,她的心情十分不好,也因为如此,说出来的话便格外的锋利和不好听。
她沉吟片刻,跟儿子说:“只顾着生气有什么用?你得先想想,怎么给那些个蠢货一点儿教训,成天让她们这么上蹿下跳的,人家还以为我们曾家真的好欺!”
这话正说到了曾衍辉的心坎儿里,他现如今也是这么想的,怎么能让人给欺负到头上来?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要好好儿的整治一番向彩枝那个贱人还有向昔微姐弟俩的。
这些人让他一再的不顺,便都别想好过了,他就非得叫她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不可。
这么一想着,心里的气怒倒是平息了许多。
曾衍辉平复下来,说话也正常多了:“娘你放心吧,儿子都心中有数,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算了,我非得让他们好看不可!”
说了这句话才算是像话,曾老太太嗯一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长大了,心中自有你的见识,许多事无需娘多说,既然她自己都不识抬举不给自己留后路,你也不必顾忌什么情谊了。”
曾老太太说完了话,去看了一趟白氏。
白氏哭哭啼啼的,见到曾老太太眼泪便下来了:“老太太,媳妇儿实在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更不敢有别的意思,老爷”
曾老太太虽说关心孙子,但是眼看着白氏这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也很有些看不过眼:“得啦!收起你那副可怜样儿吧,老大他的性子我是最清楚的,他也不是故意的。何况,你一个做人妻子的,自然该多为丈夫想着些,他既然心里不舒服,你就别往前凑了!别致顾着关心你那娘家人,你丈夫才是最要紧的。”
这世上哪有婆婆不偏心自己儿子反倒是偏心儿媳妇的?
曾老太太哪怕喜欢白氏,也不可能会真的偏心白氏责怪儿子去的。
白氏一看老太太这态度,也知道状况了,咬着唇忙答应了。
曾衍辉晚上回房的时候,白氏便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主动认了错:“都是我不好,我之顾着担心弟弟了,也没想到您的不容易,真是对不住。”
新欢都主动弯腰低头了,他还能说什么?曾衍辉刚才在书房呆了许久,现在心情也好多了,便缓和了语气:“算了,你也没做什么,本身便是我心情不好,才会迁怒了你,你别怪我就是。”
白氏主动往床里头挪了位子,一脸娇羞的让曾衍辉也过来坐到自己身边,这才靠在他肩上轻声的剖白心意:“我也知道大爷您心情不好,家里最近事情这么多,一桩桩一件件都得靠着您去处置,别的不说,还有我弟弟的事,都让您为难了。”
反正今天这一晚,曾衍辉是被白氏哄得通体舒泰的。
第二天他心情都好多了出的门。
这一次出门,曾衍辉去的是之前向彩枝的几个嫁妆铺子。
向彩枝嫁给曾家的时候是侯府大小姐,向明忠倒是挺喜欢这个女儿,也没亏待她,嫁妆都是给足了的。
因为她嫁的是保定府,还专门在保定府给她置办了连排的三个店面,都是专程给她以后生财用的。
向彩枝先前带着玉洁避开去了山上清修,这些铺子如今便都在曾家手里。
这几个铺子,向彩枝都没租出去,而是用了自己的陪嫁做掌柜,在做些绸缎生意。
这绸缎庄一直都是在保定府做的十分不错的,他们张去京城进料子回来,做的都是京城时新的衣裳,在保定府很受欢迎。
现在铺子的生意也一样很好,客人们进进出出的十分热闹。
也因此,张掌柜半天才看到了曾衍辉,顿时心里便咯噔了一声,马上就点头哈腰的上前请安。
曾衍辉目光冷淡的从他身上扫过,眯了眯眼睛便冷笑:“你倒是过的不错。”
这话说的让人没法儿接,张掌柜摸不清楚曾衍辉的来意,脑门上出了一脑门的冷汗,只能陪着笑在边上打哈哈:“都是托了大爷的福,不然哪儿有小人一口饭吃呢?”
曾衍辉目视着他,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是吗?张掌柜你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只是糊弄糊弄我?”
张掌柜这会儿是真的觉得不对了,他以前可是见不到自家姑爷的面的。
现在姑爷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还专门跟他说话,若是说没事儿,那就有鬼了。
他顿时有些惊惧,想了想,才低着头:“大爷,这当真是小人的肺腑之言。”
“张掌柜别说这些肺腑之言了。”曾衍辉眯了眯眼睛:“这些年,你在保定府靠着这绸缎庄成了富贵老爷,家里产业不少吧?我知道,你是大夫人的人,自然是只听大夫人的,只是不知道,若是大夫人知道,你其实还收京城那边的好处,不仅如此,还私底下改了账目,串联底下的人私吞公账,你说会怎么样?”
张掌柜腿就是一软,他就知道这尊大佛忽然过来没有好事,可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大的事儿。
这么些年,向彩枝管账都是管的不严的----曾家规矩多,尤其是曾老太太很不喜欢向彩枝,她就连召集管事去内院盘账的机会都没有,因此只能让她手底下的管事出来一起对账。
主子都不能自己来查,张掌柜哪里还会不知道主子的情况?
有些念头就是在这个时候生出来的。
既然主子自己都如此艰难,那更没空来管他了。
他辛辛苦苦的经营铺子,难道没有功劳?难道不配得到些好处?
这些想头一生起来,便止不住了。
张掌柜终于没有忍住,做了假账。
起初的时候还很克制,只敢拿店里百分之几的利润,等到后来逐渐大胆,便开始拿的更多,再到后来,甚至敢谎称料子在路上被劫,店里一季度亏损,自己把利润跟管事平分了。
这事儿其实做的有些久了,张管事一开始的忐忑不安也早就烟消云散,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