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极泰来。
这是李长青从何九章那里为黄飞鸿和燕南求来的卦象。
有了这个卦象在手，他暂时决定不用入梦符和黄飞鸿沟通，避免打扰他这次机缘。
······
荒芜的大地之上，黑色的砂砾随着狂风卷起，击打在人体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只如同侏儒般的尸鬼在黑色狂风中匍匐爬行，突然，它红色的瞳仁缩得如同针尖般大小，凹陷的脸颊露出狂喜的神色，四肢如同蜥蜴一般，疯狂向远处两块褐色山石组成的洞穴爬去。
它闻到了生人的味道！
那是如此浓郁的香气，就像是黑夜中的篝火一样明亮。
它的脑袋刚刚探进洞口的刹那，一道明亮的剑光从黑暗中点燃，从它的肩胛骨将它一分为二，如同墨汁般腥臭的血液四溅。
黄飞鸿从黑暗中走出来，拿着两节尸体，将血液涂抹在外壁，这可以最大程度上减轻他们的气味。
这鬼地方！
黄飞鸿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随后他又叹息一声，这还真是鬼待的地方。
转身向洞内走去，不大的洞穴中，燕南盘腿坐在中央。
不时有一道道刀气纵横，轻易切断了周围的石壁，好在这些刀气都被他拘束在三寸之内，因此才保留住了这间庇护所。
见黄飞鸿走进来，燕南睁开眼睛，黑色的眸子中，猩红之色一闪而逝，目光飘忽，眼中有一重重刀影划过，最后感叹道，“好对手！”
“你伤势好了？”
黄飞鸿惊喜地问道。
燕南摇了摇头，“没有，对方最后那直击心神之法确实玄妙，可以勾动人内心魔念，即使第三重楼的真人也有可能道种暴动入魔，不过······”
黄飞鸿虽然听不懂，但还是认真地记了下来，他发觉燕南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平时话不多，但一旦涉及修行和钱，话就会变多。
“不过我并不是以道种入道，因此才让他失算，让我找到机会，强行凭借幽冥鬼船的气机，打开幽冥之路，逃到了这里。”
黄飞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燕南大哥你好了之后，是不是就可以重新打开幽冥，让我们返回人间了？”
燕南嗤笑了一声，“你老师怎么教你的，连这点都没教明白吗？”
“我还没有成就紫府，如何能够贯通阴阳？打开幽冥，不过是借助一缕气机，如果想要返回阳世，当然也需要那边的一缕气机才有可能。”
被燕南说教了一通，黄飞鸿撇了撇嘴，“至少老师在这里，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燕南也没有争论，托着下巴看向黄飞鸿，“小子，我现在有一个坏消息，一个更坏的消息，你想要先听哪个？”
黄飞鸿脸色一苦，似哭似笑地说道，“没有好消息吗？”
燕南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你觉得呢？”
“您还是一起讲吧。”
燕南目光眺望洞外，“幽冥之地乃是生灵死后的归宿，本来被划分为六道十八府，但是五十年前大变，仙佛同坠，连阴司也破碎不堪，因此幽冥这里的众多冤魂，恶鬼，邪魔各自占山为王，抢夺生魂。”
“我道行浅薄，即使凭借幽冥鬼船的气机入了此间，应该也还是在上层地狱，但是我们两个却像狂野中的羊羔，那些恶鬼稍微闻点气味就可以寻来，你刚刚遇到的尸鬼只是开始。”
黄飞鸿紧绷脸颊，目光看向燕南不时激荡在四周的刀气，他已经猜测出更坏的消息是什么了。
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燕南大哥，你伤势还没好？”
燕南点了点头，“我虽然没有以道种入道，但毕竟受了他心魔一击，一时间也难以控制真意和沸腾的气血，动手倒是没问题·····”
黄飞鸿刚想要松一口气，燕南举起手掌，看着掌纹说道，“就是有些收不住力，你待在我身边，恐怕会第一时间被斩成一地碎尸，对了，如果我将你所有的碎尸带回去，可以在你老师那里换钱吗？”
黄飞鸿就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鸭，干笑了两声，“燕南大哥，你真会开玩笑。”
燕南有些遗憾地看了黄飞鸿一眼，嘀咕了一句，“早知道当时就该谈好这种情况。”
随后他转头认真地看向黄飞鸿，“你老师很有钱？”
黄飞鸿意识到这是自己能不能活下去的关键，他连忙点头，“老师和龙口渡最大的商人金不换交情颇深！”
燕南眼睛一亮，即使他来龙口渡没多久，也听过金不换的大名。
想了想，从随身的乾坤袋中翻出一瓶鲜红色的血液，“现在你想要保命，就只有入道自保这一个办法。”
入道？
黄飞鸿诧异地问道，“但我还没有受禄，如何入道？”
燕南嗤笑一声，将瓶子扔给他，“这天下可不仅仅只有受禄这一条入道之法。”
······
龙虎山，敖岳神域之中。
李长青御使五行真意，不断梳理眼前的泽国，一条条水脉真意凝聚，反补才收拢到的道德真意。
不过这道德真意毕竟是天下至柔至德，自己即使分润了老君山的气运机缘，短时间也难以凝聚。
他凝视着手中如同墨玉的勿板，那万物同归的寂灭归墟真意和道德真意一阴一阳，相辅相成。
敖岳收拢了刚刚梳理水脉的成果，走到李长青身前，“老师，大概还需要一月功夫，我们就可以完全梳理凝聚《坎源水经注》中的天下水脉真意了。”
“一个月，差不多。”
李长青微微点头，将手中的勿板递给敖岳，“这上面的归墟真意你可以参悟一下。”
不过敖岳并没有接过勿板，“老师，我天生地脉真意，现在又要参悟水脉真意，走的是凝聚山河二脉的社稷之道，现在参悟这万物寂灭的归墟真意反而有害无益。”
李长青微微一愣，“是我考虑不周了。”
敖岳笑着说道，“不是老师考虑不周，而是老师错把天下人都当成了自己，不是谁都可以同时参悟道德和归墟两种真意，寻求平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