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人类的形态?”
托德恢复了人形,看向面前的二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放弃成为人类。”
梅瑞狄斯点点头:“如果你希望继续使用暴君的能力,那么最后必然会进入暴君的第二形态,这等同于放弃人类的身份。”
“那么你们所说的训练,又是怎么回事?”
“支撑暴君第二形态的前提,除了身体上的变化,还有精神力的增强。只有通过反复的训练,才能获得与暴君形态相匹配的精神力,并且能够灵活运用这股能力。你曾经见过的那位库丘林,就是利用训练,获得了暴君形态所必需的精神力量,支撑他进行暴君第二形态的变身。”
托德将视线投向梅瑞狄斯:“所以,库丘林选择了第二条路,他决心放弃人类的身体,保留暴君的形态。”
后者点头说道:“没错,但问题是,他只在这里待了一年,训练远远还没有完成,他的精神仍然没有办法长时间支撑暴君的第二形态。用不了多久,他的精神还是会出现问题。托德,如果你需要我的建议,那么我推荐你像我这样,选择第一条道路,尽力摒弃暴君的能力,保持住人类的形态。”
托德盘腿坐在原地,看着自己人类的躯壳,一言不发。
斯卡哈这个时候突然开口说道:“选择的权力在你手上,究竟是选择安稳的生存,还是选择危险的力量,一切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托德抬起头,看向斯卡哈:“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完成,在完成这些事情之前,我没办法躲藏起来,去享受安逸的生活。这就像秋蝉在土里隐匿了七年,明明知道破土而出后,只有一周的寿命,也只能义无反顾的爬上枝梢。”
梅瑞狄斯有些着急:“托德,我了解你,你并非是那些渴求力量的野心家,暴君的力量对你来说,并非是必需的事物。”
“不,并非如此,暴君的力量对我而言非常重要。就如同你们所知,我是暮西城的国王,但在我刚刚到达那片土地的时候,那里除了一片沙滩和碎石,什么都没有。”托德一边说一边自嘲的笑了起来:“在最开始的时候,跟随我的只有四十一个人,我脚下的那片『国土』,充其量连个村庄都算不上。至于我的子民,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家出海捕鱼的渔民,家里甚至窘迫到连一套完整的衣裤都凑不出来。”
斯卡哈和梅瑞狄斯没有说话,静静听着托德的陈述。
“那个时候,还不是国王的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要留在这种鬼地方?凭借自己的能力,我完全有办法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些人不是我的家人,也不是我的朋友,我为什么要把这些人存活的责任,硬扛到自己的肩上?”
梅瑞狄斯轻声说道:“但你最后没有抛下这些人。”
托德笑着摇了摇头:“是的,没有,我被一种内心的力量所左右,它驱使我留了下来,又让我想尽一切办法,在那片不毛之地上,建立起一个富饶而又自由的国度。我的朋友们将这种情感称为责任,我的敌人则称呼它为愚蠢。但是,无论我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有一个事实不容忽视,那就是在不久的未来,这个王国将迎来一场恶战,一场很可能会输掉一切的战争……”
“工匠们呕心沥血打造的宫殿,将在敌人的炮火中化为废墟,诗人们传颂的倾世花园,将在冲天的大火中化为灰烬,那些刚刚体会到自由和幸福的民众,将在敌人的铁蹄下,哀嚎为奴。”
“每当想到这可能发生的一切,想到我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努力毁于一旦。身为国王,身为创造这个王国的先行者,我能做的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来保护现在眼前的一切,哪怕代价是我放弃人类的躯壳。”
梅瑞狄斯用力摇了摇头:“托德,或许你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一旦接受了暴君的力量,进入第二形态,你的外形将永远成为一只怪物,王国的臣民可能会无法接受你的存在,这等于永远被放逐出暮西王国。”
托德从原地站起身来,平静的说道:“力量有许多种用途,既可以用来实现自己的欲望,也可以用来守护自己的信念。如果我能够利用这股力量,击败王国的敌人,守住这来之不易的一切,即便被放逐又有何妨?”
斯卡哈缓缓踱步,走到托德的面前:“舍弃人类的形态,踏入半神的领域,你是否已经最终做好了觉悟?”
托德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坚定:“是的,我已经选定了自己的道路。”
斯卡哈抬起一只手,放在了托德的头顶,后者顿时觉得大脑中隐隐作痛。
“在精神力方面,你有着绝佳的天赋。”斯卡哈收回手掌,惊讶的说道:“你的灵魂所显现出的力量让我震惊,在过去你从来没有接受过精神力方面的训练吗?”
托德摇摇头,心中却暗暗寻思道,难道自己强悍的精神力,与『灵魂链接』的异能有关?
“我能够感觉到,你的灵魂有着广阔无垠的空间,并有着汹涌澎湃的力量。”斯卡哈看向托德的眼睛:“你或许是我见过的所有人类中,拥有最强大灵魂的个体之一。”
托德开口问道:“那这是否意味着,我进入暴君的第二形态,不会出现灵魂崩塌的状况。”
“不,这还不够。”斯卡哈指着托德的额头,慢慢说道:“想要在进入暴君的第二形态之后,依然维持住你的灵魂不出现崩溃,仅仅拥有强大精神力还不够,你还必须学会如何使用这种力量。”
“你的意思是我依然需要训练?”
“没错,但有了强大的精神力,至少你的训练会比其他人更加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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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国,泰罗都城,第一异端裁判所,地下审讯室。
捆绑着金属倒刺的皮鞭,在空中炸出一声巨响,接着重重击打在受刑人的背部。鞭身一翻,一层血淋淋的皮肤被鞭梢撕裂扯开,露出下方那血液缓缓汩动的人体肌肉组织。
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特里斯坦,睁圆双眼,嘴中发出了痛苦的低吼。
“说!泰伦斯还有他的学生们逃跑的时候,亚伯勒红衣主教究竟是如何指示你的?!”执刑者用皮鞭顶起特里斯坦那颗满是血污的头颅,大声叫道。
特里斯坦用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瞥了一眼身前这个家伙,低声说道:“一切都是我做的。”
执刑者恼火的放下皮鞭,从滚烫的火塘中,拿出一柄烧红的烙铁,用力戳入了特里斯坦的胸膛。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难闻的皮肉焦糊气味,执刑者抓住特里斯坦的头发,再次怒吼道:“泰伦斯逃出城门的牒文上,为什么加盖了亚伯勒的印章?!他是否是这桩逃跑案件的主谋?!”
特里斯坦的脸一片惨白,极大的痛苦让他的身体,就像烧熟的虾子一般蜷缩。
他用着无神的目光,看着刑房天窗上投下的点点阳光,轻轻说道:“我偷了亚伯勒大人的印章……”
紧缩的铁门之外,坐在椅子上的雅各布,脸色铁青,气的浑身发抖。
他朝着身边的下属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混蛋还不肯招认?!”
有一名下属,听着刑房里传来的惨叫声,有些不安的对雅各布说道:“大人,针对特里斯坦的事情,教会里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出反对的声音。”
雅各布瞪了下属一眼:“反对的声音?”
“他们说特里斯坦还没有被剥夺教籍,不应当遭到如此的对待;他们还说在这件事情上,异端审判所的行为犯了越权罪……”
“够了!”雅各布愤怒的站起身来,压低声音喝道:“特里斯坦和他的师傅亚伯勒,都是叛教者!理应受到严惩!异端审判所来处理此案,是亚历山大教宗的亲口命令,有什么不满,让他们去找教宗说吧!”
“是……”
雅各布回头看向刑房的铁门,愤怒的朝属下们说道:“告诉里面那个用刑的蠢货!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从那个家伙嘴里,拿到指证亚伯勒的罪词!”
“可是特里斯坦的嘴很硬,恐怕……”
“废物!猪猡!一个人的嘴再硬,难道还能比钢铁更硬吗?!用钳子给我一颗颗拔掉他的牙齿!如果不行,再拔掉他的指甲!再不行,就给我剁掉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