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不同的。
母后同沙鲁布罗的关心中还带着一种对他的信任。这般多年来,他们早已对他充满了信心。在他们眼里,这世上似乎只有他不想做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而以他从前的性子,也从未对人倾吐的习惯。他也早已形成了凡事掌握在自己手中,藏在自己心里,万事自己决定的习惯。
而此刻的明思却是将他视作了一个平等甚至平凡的男人来看。
她不将他当做神,只是发自内心的担忧他,如同一对平凡的夫妻的妻子为丈夫的斟酌和担心。
荣烈不得不说,这种感觉他真是不讨厌。
回望明思的眸光愈发温润若水,回答了明思的问题,“他就在这府里。你也见过的,卓都。”
卓都?
明思记忆力极好,进府之后也暗暗留心过荣烈身边的人和这府中的人。荣烈一提名字,明思脑海中就浮现出一张英气硬朗的中年男子面孔。
明思对卓都的印象有些深。
不仅出于她良好的记忆力,还因为在那仅有两次的相见时,卓都都给她留下了有些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一般源于卓都本身,另一半却是源自荣烈。
第一次在大雪山,荣烈只允许了三人进柴房。除了沙鲁布罗外便就是这卓都。
这说明荣烈是将卓都划在了最信任的那个范围内,可第二次相见那时,他们二人从纳兰府回来府碰见卓都,荣烈的神情却是疏离淡漠的。还有,沙鲁布罗都称荣烈为主子,而卓都却是同府中其他属下和下人一样都叫的王爷。
明思当时便觉这两人间气氛有些怪异,还疑惑了一下,但后面事情多,也就将这感觉抛在脑后。
此刻荣烈这一给出答案,早前的疑惑处便瞬间清明。
难怪荣烈的态度会那般不合理,原来如此……
可是——明思看向荣烈,“他怎么在这府里?”
按理,卓都同太后认识的年份不断,应该不是一直都在荣烈手下。既然能同太后生情,那该是在太后身边出入方便之人才对。
“我后来寻了个由头从母后那儿将他要来了。”荣烈道。
明思若有所思,“我觉得他应是猜到你的用意才对。”
两人的相处,不仅荣烈有些怪异,卓都的模样看起来也并非无异,多少还是同其他的下属不同的。
荣烈淡笑,手又开始把玩明思的青丝,“应是明白的。”
明思看着他,“那你母后岂不是也猜到你知晓了?”
荣烈轻轻颔首,“嗯。”
明思暗忖片刻,问他,“我们是不是要进宫一趟?”
她离开这么久,消息早传开了。按规矩,也得进宫给太后请安才对。
荣烈手一顿,看着明思不说话,明思轻轻一笑,“放心,我不会乱来的。即便要打听,也不会让从你母后处打听。”
她毕竟是小辈,这种事太后不开口,她怎能乱开口,无论是否,场面也多少有些难堪。
她怎会不懂?
荣烈眸光一闪,“那你是——?”
明思微微笑,挑了挑眉,“此事反正也不急于一时,这样吧,日后我出府,你先让卓都跟我一段日子。我先观察观察。”
果然是向从卓都处下手!
不过这样也好,他曾数次想开口,却又开不了口。明思心细,让她去侧面看看,也许大家不那么尴尬。
荣烈长舒了一口气。
也好,此事也到了该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原来他是问不出口,也是不敢问出口。
而如今,有了身边的她,他忽然觉得无论真相如何,他似乎都可以接受了。
“好,”荣烈揽住她,“这两日我就吩咐下去让他跟着你,你看着办就是。”
两人说了半晌话,天已大光亮。
虽还有些腰腿酸软,可总不能在床上赖一天,明思抬首看向荣烈,“起来吧。”
荣烈懒懒一笑,“原先也没觉得这床有多舒服,如今还真是舍不得离它。”
明思忍笑,率先起身下床。荣烈长腿一迈也下了来,一手便接过明思手中的衣裳替明思穿戴起来,“可累?若累咱们就歇一日,若不累,今日下午咱们就进宫一趟。”
明思穿戴好,也顺手取过荣烈的衣裳展开,荣烈勾唇一笑,伸手入袖。明思又取过腰带替他扎好。最后取过玉佩替他系上。
看着荣烈腰上的这块飞云神兽玉佩,明思不禁生出了恍然若梦的感觉。
七月之前的她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亲手替他系上这块玉佩。七月之前是相互算计,而今,却是相依相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