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没有去理会那些心思各异的目光,转身行了出去。
不是不明白接下来也许会更艰难,但她只能挺直脊背去面对。
但明思没有想到回到纳兰府便迎来了第一个打击!
老太君不行了……
元帝的圣旨比明思早一刻抵达纳兰府。
在此之前,三夫人的遗骸也运回了纳兰府。
听得三夫人的死讯,老太君就站不住了。
再听闻宫中发生的事,老太君吐了一口血便晕迷了过去。
纳兰府一片愁云惨淡。
府门前的白幡更增添了几许凄凉之意。
明思静静守在老太君床前。
望着床上面如金纸的垂暮老人,饶是她心性再坚韧,这一刻,心中都生出了些悲凉之意。
老太君对自己寄予了不少的期望。
这一点,明思心中早有体会。
这一次之所以倒下,固然同老人的身体本身有关,同明汐自私狠毒有关,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
凭老太君的睿智,自然看清了如今的情势。
密信究竟是不是明思所写,对元帝而言并不重要。
兵权才是关键。
可荣烈如今只是失踪,即便众人心中都认为睿亲王已死,但没有尸体,这样的话谁也不明言。
而在这种情况下,黑甲军的兵权便有些尴尬。
如今又无战事,荣安即便再想将其收归囊中也无合情合理的藉口。
这时,明思就成了一个突破口。
可明思在这种时候却是不能就这般交出兵权。
这样一个局面,将所有的矛盾都转化为了兵权之争。
明思直面帝王。
如何化解?
老太君如何能不急怒攻心?
明思都明白。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这样的一个局面,不仅关系她,还会影响到纳兰府。
明思无声苦笑。
“老太君——”站在明思身后墨妈妈蓦地含泪上前。
明思朝床上看去,老太君缓缓地睁开了眼。
“老祖宗。”明思倾身轻唤了一声。
老太君的目光有些浑浊,慢慢地凝聚出焦点,清澈了几分,“六丫头回来了。”
明思点点头,见老太君伸出手,她忙伸手接住。
“要撑住……”老太君语声无力,显然已近油尽灯枯,“撑住自个儿……撑住……纳兰府!”
明思心房一颤!
握在手中的老人手枯如树皮青筋密布,可就是这样一双手此际却抓得她那样紧,那样用力。
仿佛将所有的气力都交托到了她的手中。
第一次,明思感到了一丝惶恐。
她可以撑住自己,也一定会撑住自己。
可是纳兰府……她何德何能何力?
“六丫头……”老太君似已说不出更多的话,耷拉的眼皮努力的睁开,目光中是满满的祈盼之意。
手依旧攥住她,死紧。
明思深深吸了一口气,“明思尽力为之。”
“好,好——”老太君眼中蓦地迸发亮光,可只一瞬,两声“好”字后,带着唇边的一丝笑意,那眼中的光亮渐渐黯淡了下去。
眼缓缓闭上,手松开。
“老太君!”墨妈妈猛地扑跪在老太君的窗前。
双福双寿四个丫鬟抽泣不止。
明思轻轻地将老太君的手放回被中,有些怔忪地起身走了出去。
门外廊下是纳兰府的各房主子。
听得内间哭声,众人或是含泪悲伤或是痛哭失声。
老太君昏迷前的最后一句吩咐是让明思进去,故而此番连着老侯爷在内,都在廊下守候。
此际已是子时过。
浓浓的夜色中,灯笼的红光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似乎也映不出一丝暖意。
明思没有去看众人的神情,直直地行了出去。
此刻,她心下一片茫然。
该怎么办?
按当下的情形,最理智也是损伤最低的做法便是主动交出黑甲军的兵权。
这样的话,至少她不会同皇帝对立。
牺牲一些名誉,换得自己和纳兰府的安宁。
可交出来了真的就是好么?
即便是好,那在拉亚山顶,自己许下的决心,又该怎么办?
才发誓要守护一切,怎能转首就双手奉给他人?
太子府,洛水院中。
回到太子府的明汐心中已无快意。
明思倒霉,她固然泄恨舒坦。
可这种舒坦并不能代替她自己的痛苦。
比起明思,她自己的境地似乎也说不上好。
从宫中出来,太子殿下只同左柱国说了两句话就上了马车。
她唤了一句,太子殿下并未理会。
温娜儿斜睨她一眼,趾高气昂地上了太子的马车。
她是太子妃自然有资格同太子同乘,而她这样的侧妃,若无太子出声,只能另乘。
回到洛水院,她便让人去请御医。
既然太子殿下已经知晓,明思那边也断了指望,她只能自己想办法救回这张脸。
可是吩咐下去许久,御医也迟迟未至。
坐立难安半晌,忽觉不对!
一抬首,这才发现烛火通亮的屋中不知何时竟然只剩下自己一人!
“来人!”明汐蓦地站起。
片刻后,灵香行了进来,神情却似有些奇异,“娘娘。”
明汐怔了怔,倏地厉声,“不是让你去请御医么?怎么到这个时辰还没到?”
终究是察觉了几分不对。
虽还是往昔那般厉色,用词却是收敛了不少。
灵香看了她一眼,“殿下吩咐说如今时期非常,这几日府中人都不能随意出府。”
“胡言乱语!殿下如何会下这等无理命令?”明汐一愣,旋即大怒,“难道采买请医也不能出府?你想诓本宫不成?”
灵香垂眸肃立,“奴婢不敢欺瞒娘娘。娘娘不信可去问问便知,这话是大管事亲自过来吩咐的。”
明汐一呆,心中一慌,“殿下怎会……我不信!”
一慌乱,连“本宫”也忘了说。
提步就朝门外行。
“大管事还吩咐了,殿下让娘娘在院中好生安养,未愈之前不能出院子。”灵香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明汐脚步粘住,不置信的转首过来。
不让她请御医,又未愈之前不能出院子……殿下这是何意?
灵香却只垂首恭敬站着,没有回应她的惊愕目光。
明汐呆愣片刻,身体晃了晃,脑中这一刻有些混乱。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忽然,她缓缓抬首朝灵香逼近,红黑交织的脸上阴沉一片,“是你,是你对不对!那两封信是你放在我枕下的,对不对?那老婆子的位置只你一人知晓,怎会突然就不见了?是谁主使你来害我的?是纳兰明思还是闽妃她们?”
眼前乍然放大的一张花脸让灵香猛地退了一步,“奴婢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不明白?”明汐死死地盯着她,目光凶狠,“不明白你躲什么?是不是纳兰明思那个贱人?一定是她,是她对不对?这个贱人——我要她不得好死!”
“她若有半分不好,孤便让你死也不能!”
冰寒之极的话声蓦地在身后响起,紧接着便是挟着雷霆之怒的一脚重重踹到她的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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