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送行

柳如烟轻轻叹了一口气，便带着陈敏儿在桌子边儿上坐下，桌子上早就已经备好了茶水，只听柳如烟柔声道：“今日夜里本宫便听闻，云华宫的那位刚面色不悦地从御书房里出来，便将你给叫过去了，本宫便知道事情不好。”

“可即便是为了你着想，本宫也是去不得的，只盼着你能挨住了，毕竟，这也是你自己选择的路。”

“娘娘——”陈敏儿带着哭腔打断，她在林锦绣那里所受的一切都是有苦难言的，若是依旧跟着林锦绣，陈敏儿便会一直被林锦绣控制着，一步错，步步错。

陈敏儿痛哭出声，便又是跪了下去，这一次，无论柳如烟如何扶她她都是不起来的。

“娘娘……敏儿有错，奴婢不该听信他人蛊惑，以致于如今家人性命全拿捏在丽妃娘娘手里，又是违心又是逃脱不得。是奴婢选错了路，是奴婢鬼迷了心窍才落得今日下场，是奴婢害老奴，奴婢该死！”

说着，陈敏儿便跪在柳如烟的面前频频磕头，柳如烟连忙按住敏儿。她如今也是才听清了，原来陈敏儿竟叫林锦绣拿住了把柄。这倒也难怪陈敏儿这般胆小谨慎的性子，都敢去爬连城冥的龙床了。

“奴婢自知千错万错，但求娘娘指点一二，若是还有机会，奴婢愿当牛做马报答娘娘！”

陈敏儿又是一个头磕下去，柳如烟好说歹说才把人给扶了起来。

“这件事本宫知道了，你且先回去，不动声色，切记不可让丽妃察觉出任何的不妥，万事记得，要先保全自己。”

再过几日，便是西域领主回京的日子，秦嘉言与西玛的婚事作废，一时之间京城上下也是议论纷纷。毕竟秦嘉言与西玛的这段姻缘还是在昭阳殿上、当朝天子的见证下完成的，说悔婚便悔婚，一点都不带犹豫的，也是让人疑惑。

西域领主回京，连城冥自然是要相送的，柳如烟便跟在身侧。永定门的宫墙之上，柳如烟与连城冥相伴而立，站在高处看着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车队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西玛与西域领主骑着马坐在一处。西域的儿女便不似中原儿女这般矫情，西玛也是要骑马回西域，拒绝了连城冥安排的马车。

秦嘉言自然也是知道今日西玛是要回西域的，但依旧没有出面，只安排了几位秦王府的小厮前来相送。

西玛在人群里巡视了一圈儿，没有见到秦嘉言的人，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回头对西域领主道：“爹爹，走吧。”

于是拜别连城冥，西域领主的车队便缓缓地开始出发。天色有些晦暗，风依旧是吹的很大，站在宫墙之上，柳如烟的衣袍被风吹的飘摇起来，看着底下有些黯然失色的西玛，柳如烟也不由叹了一口气。

街道两边站满了百姓，都在指着车队与宫墙之上的柳如烟议论纷纷，更有甚者，言及柳如烟插足秦嘉言与西玛的婚事，这才导致联姻破灭。

这些风言风语柳如烟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便只当是没有听见。可连城冥却是忍耐不住，“许公公，底下那些出言不逊之人，派几个人给抓起来，关进天牢。待什么时候寡人与惠妃想起来了再放。”

“这……”许公公颇有些诧异，但触及连城冥警告的眼神，便连忙下去办了。

柳如烟不由轻笑出声，连城冥这是要继续之前与柳如烟的合作，柳如烟这妖妃的角色看来也得继续扮演下去了，便也由得连城冥去了。

“对了陛下，既在宫门这边，不如出去买几支糖葫芦罢，十五说想吃，不如此时买给她。正巧，臣妾也有些嘴馋了……”柳如烟看到街道旁边摆着的糖葫芦的摊位，这才想起来十五临行前的央求，便也转过来央求连城冥了。

连城冥却是颇为豪气地挥了挥手道：“这有何难，许公公，派人去将这一整条街道的糖葫芦全都买下来，送到紫宸宫去。”

说着，又转过头来扬着笑脸对柳如烟道：“这回总够你和十五吃的了，一个一个尝总是来得及的，走，摆驾回宫——”

“这……”柳如烟还未来得及反驳，便只听连城冥一句摆驾回宫，宫墙之上是侍卫们便纷纷让路，宫人们开始簇拥着连城冥往下走了。

便只得叹气摇了摇头，也跟着走了下去。

这帝王的情谊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如今看着连城冥这般模样，柳如烟倒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不过既已说明了是合作，柳如烟便不会再有非分之想，又或者，她会阻止着自己一切不切实际的想法。

听闻柳如烟从宫门出回来了，十五方才下了学便急匆匆地跑去了紫宸宫。这几日自从与柳如烟和好以来，十五也是成日里往紫宸宫跑。即便每次都待不上多长的时间便被嬷嬷们喊回去学习礼仪，但也一日不落，下了学必定是要往紫宸宫跑一趟的。

连城冥派人买回来的糖葫芦几乎堆满了紫宸宫的院子，柳如烟看着那满院子红彤彤的，宛如是在院子里种了山楂树一般，院子里如今一片耀眼的红色，倒是为这冬日里萧条的景色添了不少的色彩。

十五方才走到门口，便被这满院子的山楂树给惊呆了，伸手去拔了一根糖葫芦下来，双手触碰一下只觉得黏糊糊的，是真的糖葫芦，但又不太敢相信似的。便举着一支糖葫芦跑进屋子里，一边跑一边喊着：

“惠妃娘娘，你这是买下了满京城的糖葫芦吗？”

柳如烟正在屋子里绣着一个小小的肚兜，手里针线穿梭间见十五进来，便笑着道：“是你皇兄着人去买的，还不是为了满足你这个小馋鬼。”

“才不是呢，皇兄定是为了讨好你，谁让他之前对你那样坏，活该！”十五却是噘着嘴愤愤地道，竟是在为柳如烟打抱不平，逗得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