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交锋

红儿叹了一口气，看着一桌子几乎没有动的膳食，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撤下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便见柳如烟半躺在平时常在的软塌上，阳光从软塌旁的窗户里洒下来，在柳如烟的身边镀上一层金色的周边。

有一瞬间的恍惚，紫宸宫这么久都没有主人，还好，柳如烟总算是回来了。

只是柳如烟的神情怔怔地，就半躺在那里倚着榻桌，手里端着个篓子，不知道在看什么。

红儿心中有些担忧，便上前想要劝柳如烟出去走动走动，毕竟回来了，还是要去同太后请安的，以及各宫走动走动，总是没有坏处的。

可上前去红儿便看到柳如烟手里端着的篓子里盛的是什么，在离开皇宫之前，柳如烟早早地就开始准备上了，什么虎头鞋，红色的小肚，都提前准备上了。

柳如烟的女工很好，将小孩子的衣物都绣的栩栩如生，看到这些衣物就仿佛看到了降生的宝宝穿着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他们都是很欢喜的，可殊不知，再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变了。

“娘娘……”红儿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这东西怎么能让柳如烟看到，都怪她一时大意，忘了收起来：“奴婢这就收下去，娘娘还是别看了。”

说着，红儿便想要伸手去接过柳如烟手里的篓子，可柳如烟一只手攥得死死的，指节都泛着白色，瘦削的柳如烟此时手上甚至都能看得到骨头的感觉。

红儿不敢太用力，便松了手，喃喃地唤了一声：“娘娘？”

只见大滴大滴的从柳如烟的眼睛里滚落下来，落到胸前的衣襟上，又落到篓子里的小虎头鞋上。

虎头鞋的胡须上沾了些许泪珠，仿若是清晨的露珠。

柳如烟死死地咬住下唇，甚至将下唇咬破出了血，红儿连忙手忙脚乱地递帕子上去，帮柳如烟擦着脸上的泪水，拍着柳如烟的后背安慰道：“娘娘别哭了，你哭的奴婢难受的紧……”

“都怪奴婢，这些弄西不要也罢，让奴婢拿去收起来吧娘娘！”

这一次柳如烟却没有太过挣扎，红儿一拽她便松开了手，篓子里的银锁动了动，差点掉出来。上面刻着娟秀的四个字：长命百岁。

连同长命锁，柳如烟都是一早便备好了的，许多宫里送来的小孩子的稀奇玩意儿，柳如烟瞧着喜欢的便也都纷纷留了下来，殊不知这都成了今日往她身上扎的刀子。

“娘娘，丽妃娘娘来了……”珍儿从门外进来，见到红着眼圈的红儿不由愣了一下。

红儿帮柳如烟擦了擦眼泪，便将柳如烟扶了起来。

“传。”带着沙哑的嗓音响起，柳如烟低着头，闷闷地说了一句，带着无限的冷意。

“是。”珍儿虽担心，但在同红儿对视的瞬间看到红儿摇了摇头，便没有多问，下去传林锦绣上来了。

林锦绣进来的时候便觉得屋子里的气氛不对，瞧着柳如烟有些红肿的眼眶，以及明显瘦削了不少的身形，不由嗤笑了一声。

眼神继而又落在红儿手上的篓子上：“这是要扔掉吗？”

“妹妹既没了孩子，想来这些东西也都用不上了，不如大方些送本宫可好，正巧，本宫肚子里的孩子算算时日，也快降生了。”

听着林锦绣刺刺的话语，红儿捏紧了手中的篓子，往后退了一步避开林锦绣伸过来的手，道：“丽妃娘娘误会了，我家娘娘并没有打算扔掉这些东西。”

“无妨，既是咱们不要了的东西，丽妃娘娘既喜欢，送她好了。”柳如烟一手撑着头，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说了句。

兴许以前的时候柳如烟虽然有意要同林锦绣争这个口舌，这话还能说的再委婉些，可是如今这个时候她可是懒得再去多费心思了。

这话说出口，林锦绣面色也是一变。

“可是娘娘……”红儿不甘心，手中的篓子却被红兰一把夺了过去。

“你这个小小的婢女，难道没听到惠妃娘娘发话吗，还不快些拿来！”红兰嘴角笑着，呵斥出声。

“红兰好大的架子啊。”柳如烟的声音幽幽地飘了过去，带着些凌厉的气势，红兰拿着篓子的手顿时颤了颤：“同样是做下人的，是谁给你的权利敢这样同我的婢女讲话？”

说着，柳如烟站起身来，虽然此时的柳如烟身形几位瘦削，脸色苍白如纸，仿佛一阵风吹过来便能把她刮走一般，可她缓步走过来带着的些许摄人心魄的气势却让红兰连连后退几步，连忙低下了头：“是奴婢逾矩了……”

“啪！”柳如烟甩手一巴掌打在了红兰的脸上，清脆的响声让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愣：“知道逾矩便好，本宫这一巴掌你挨的就不冤枉。”

林锦绣的脸色顿时便青了，紧咬着下唇，眼神恨不得要吃了柳如烟一般。

红兰连忙跪了下来，俯身在地上道：“是，惠妃娘娘教训的是。”

捏着手里的帕子擦了擦手，仿佛刚才那一巴掌脏了柳如烟的手一般，柳如烟抬眼看着林锦绣，道：“丽妃娘娘今日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同本宫要这几件小物什的吧？”

“自然不是。”林锦绣松开了手，嘴角又勾起笑容道：“听闻妹妹南巡路中不小心没了孩子，本宫如今协理六宫，自然是要过来看上一看的。”

“当初本宫说要同陛下一道去，陛下偏不肯，如今看来倒幸而是没有去，不然今日丢的还真不知是谁腹中的孩子呢。”

说着，林锦绣又是笑了笑，讽刺的意味不言而喻。

呵呵。

“那丽妃娘娘可着实要小心着肚子里的孩子，这皇宫可不比江南安稳。”柳如烟看着林锦绣，眼神里紧锁的瞳孔以及那仿佛带着冰锥一般的语气让林锦绣浑身一紧。

此次回来，林锦绣总觉得柳如烟像是全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只是究竟哪里变了，林锦绣一时半会儿也是想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