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远良的表现让潘顺利心中暗叫好险,就凭他这个样子,幸好自己没真的想靠他与陆渐红叫板,便添油加醋地把陆渐红的话说了一遍,说:“陆书记还让我转告你,好好管教你儿子。孙市长啊,这事有点麻烦,我能做的都做了,这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看陆书记多半是对我做说客不满,你还是要自己争取主动啊。”
“这个……谢谢潘市长。”孙远良站了起来,他确实有些害怕,这倒不是他胆小,而是陆渐红的来头太大。昨晚从潘顺利的家里回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跟自己的表叔——甘岭省委组织部长江上青联系了一下,毫无隐瞒地谈了这个事情。没想到当时在电话里就被江上青骂了一通,说什么招惹谁不好,非得招惹陆渐红的人,难道不知道陆渐红是谁的人吗?别说你一个常务副市长,就是市长,动一动也就是嘴皮子上面的事情。江上青就差说就连你表叔我当时都闪着他呢,你算个吊?
见孙远良出去时有些神情恍惚,潘顺利又给了一剂猛料:“孙市长,我看你得抓紧时间,我出来的时候,陆书记不但扔了杯子,还骂了娘!”
陈国栋走进里间,把地上的杯子碎片清理了,又拿出一个杯子来,烫干净泡了茶放在桌子上,道:“陆书记,喝点水吧。”
陆渐红笑了笑,道:“怎么?真以为我在发火?”
陈国栋怔了一下,看着陆渐红的脸,只有一脸笑意,没有丝毫愤怒的样子。
陆渐红道:“我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近期,陆渐红发现潘顺利向省里跑得比较勤,这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从今天潘顺利来做说客这件事看,潘顺利似乎有点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了。看问题当然不能只看表面,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个本质就在于,孙远良何以会找潘顺利来做说客,潘顺利又何以肯来,当初自己这个市委书记没上任的时候,潘顺利可没少受孙远良的挤兑。现在居然能为他说好话,这就值得玩味了。
所以陆渐红故意扔了个杯子,既给了潘顺利的面子,又让他知道自己很不爽,具体是因为贺子健被孙远良的儿子打还是因为他来做说客,就让他自己去琢磨吧。
陈国栋并不呆,很快就明白了陆渐红的意思,联想到当时杯子被扔了时,潘顺利的表情,陈国栋知道陆渐红敲山震虎的目的达到了。不过,虽然明白了陆渐红的苦心,但与此同时,陈国栋也不由为陆渐红感到很累。作为一把手,不但要考虑全市的全面工作把握大局,还要不时提防有人作乱,做领导并不如表面的那么风光啊。
陆渐红对潘顺利的话本还可以说得再重一些,但是考虑到对方毕竟是市长,言辞过重的话,万一把对方逼反了,倒不是怕他有什么动作,只是担心会给省委造成一个不能统领大局的影响,认为双皇只会内斗,那对于陆渐红日后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换言之,这个时候他一定要保持稳定,在这个基础上,断绝了他们作乱的念头,这才是至关重要的。所以陆渐红牺牲了一个杯子,不过效果倒是达到了。
陆渐红看着陈国栋稍显复杂的神色,笑了笑说:“怎么了?是不是有感慨?”
陈国栋道:“陆书记,做领导是不是都要这么累?”
陆渐红笑说:“看来你已经明白了我的用意。官场,是没有回头路的。回头就代表着失败。”
顿了一下,陆渐红又道:“做为一个领导,必须要学会面对任何困难,并去解决困难。总有一天,你会体会到的。”
陈国栋的精神却是为之一振,书记说得很对,官场就是一条不归路。自己已经失败了一次,绝不能再失败第二次。这种重生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所以必须把握机会。书记的话已经很明显了,“总有一天,你会体会到的”,这不是在暗示自己将来也有机会成为领导吗?等到了那一天,烦恼就烦恼吧。
陈国栋道:“陆书记,那我先出去了。”
孙远良的不安陆渐红是能够预料得到的,这件事他确实有些恼火,如果不是看在孙远良是常务副市长的面子上,贺子健的这顿打他是一定要找回来的。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善罢干休,一切就看孙远良的态度了。
这个滑头,动动嘴,就想让潘顺利过来把这件事给抹过去了,真是异想天开。潘顺利也不是个傻瓜,孙远良到底给了他什么允诺,让他做这个出头鸟呢?不过这绝对是一个再次树立威信的机会,即便落下一个护短的口实,也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贾旺区的事件让陆渐红感觉到在市委市政府并不如他所想像的那样风平浪静,看来人善人欺的道理还是有的,那就再来一次肃清行动吧。
陆渐红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冷厉之色,不管是谁,上了腐败的这条船,那是非拿下不可的。
快下班的时候,办公室迎来了一位客人,政法委书记梅夏。
这是梅夏第二次来陆渐红的办公室,上一次来隐隐反映了常务副局长巴正余的问题,结果不久,巴正余死于非命。不知道这一次来又是为什么。
陆渐红这么天马行空地想着,脸上却带着笑:“梅书记,坐。”
梅夏今天没有穿裙子,而是穿了一条紧身的牛仔裤,上身穿了件短袖白棉T恤,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清爽。
陆渐红看过梅夏的资料,今天才三十七岁,也算是很年轻的。不过她的穿着包括相貌体态,与小姑娘相比不遑多让,但是又多了一份成shu女性的韵味,看上去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梅夏发觉陆渐红的目光里带着些欣赏之色,脸微微红了一下,道:“陆书记,您看女人都是用这种目光吗?”
陆渐红没想到梅夏会冒出这句话来,不由稍有尴尬地笑了笑,心想,这个女人还真不按常理出牌,嘴上却说:“当然不全然都是这样,不同的人要区别对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