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李公之决(1 / 1)

赵副使睡醒时天还未亮,但却换成了他把春归搂在怀中。

他想起昨晚迷迷糊糊之时,额头似有轻吻落下,让他整晚梦境都在缠缠绵绵,就着实是有些不乐意早起了。

但却怎么用力也睡不着的,手掌底下隔着又软又薄的衣料,很清晰的感应女子体肤的温度,就像有一把火从掌心开始失了控,烧得周身血液都在沸腾了。

年轻力壮的青年可受不了这样的诱惑。

但他又不忍心打扰春归的睡眠,这段日子以来她也跟着操忙,不仅是吴王宫这个筛子破事一大堆,还有兰心那边不断惹生的事故,算起来竟比太师府里烦恼还多,几乎一件接一件的就没让春归消停过。

赵副使到底还是轻手轻脚下了床,大早上的先冲了个冷水澡泻火。

回来时却见春归已经醒了,呵欠连连,满脸起床气。

“怎么不多睡一阵?现下还早着呢。”兰庭阻止春归替他更衣的打算,把人摁回床上自己着装束带。

“陶才人不是说要筹备赏菊宴的事?昨日下昼就遣人来告诉我名单已经拟好了,今日就得开始筹备,我和她两个人也张罗不过来,所以还得去请大舅母和二舅母帮手,既是要请两位亲长帮忙,不好日上三竿才去,我也得趁晨省的时候,去侍候一回外祖父用早饭。”

虽说春归的外祖母早就过世了,在铁岭卫时李公也没摆过尊长的架子要求子媳晨昏定省,但那时因为要劳作,大舅母和二舅母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一家人会聚在一起早餐,这也相当于晨省了,春归而今就在隔壁跨院住着,虽说没必要日日过去晨省问安,但隔三差五的总免不了一回,今日又确实是有事相求,所以才打算大早过去。”

“也是凑巧了,外祖父昨日还让大表兄转告我,教我今日抽空过去一趟,正好和辉辉同行。”兰庭笑道。

李公却没有想到兰庭竟然是和春归一同过去,倒有些张不开口了。

说起来李家虽曾是官宦门第,但却远不算根深枝茂,李公自己就是寒门出身侥幸考中的进士,所以原本就没有习惯世家大族的作派,后来被流放去了铁岭卫就更不讲究那些琐规繁礼了,一家人男女老

少几乎都共坐一席吃饭,没有太多的避忌。

今早上李琬琰也在早餐桌上,瞅见兰庭过来眼睛都亮了几分。

春归瞧见了也全当没瞧见。

她家赵大爷经看,多几眼也化不了。

倒是李牧把长姐恨恨盯了几眼,肚子没填饱就说有事硬是把李琬琰给拉走了。

华英规规矩矩的喝粥,声儿都不吱。

徐氏满面愁容,险些掉了筷子。

李二舅倒是乐呵呵的:“大郎今日是怎么回事?多少年没看他这么风风火火的猴急样了。”

二舅母把李二舅横了一眼,俨然也是有所觉察。

总之这餐早饭吃得有点气氛古怪,倒是兰庭和春归这两个客人淡定从容。

饭后等春归和两位舅母一同去了内苑,李公到底还是把他的一番腹稿想法坦然相告,因为其中一件事关系甚大,兰庭邀请李公往议事厅,打算召集众多僚客一同商量,而今他的身边,孙宁和尹寄余可谓左膀右臂,另外的几位才干虽说比两位稍有不及,不过都是经过仔细甄选的心腹,至少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待众人陆续落座,汤回却入内禀报华霄霁求见。

尹寄余先就有些“龇牙裂嘴”,足见从京城来金陵的这一程路,两人之间经过了多少不那么和谐的“碰撞”。

兰庭还没交待汤回如何呢,华霄霁便闯了进来。

“自来了金陵,赵副使便将小人撇于边室,大事小情无一交办,也就罢了,今日副使召集众僚属议事,竟也独独漏下了小人,赵副使既然不信小人忠志,还望直言,小人还是那句话,既难为赵门僚属,便当为赵门仆从,请赵副使与小人签订卖身契,小人也好安心为赵副使执帚奉茶。”

说着就真挽起袖子来,抢了另一个小厮的活计,提着茶壶就要挨个斟满杯盏。

李公还不知道兰庭和华霄霁间的“恩怨情仇”,错愕得直瞪眼。

尹寄余长叹一声,给了“赵小弟”同情不已的一瞥。

“华先生快莫如此。”兰庭也甚无奈,看了汤回一眼,汤回才连忙去夺华霄霁手里的茶壶。

“华先生是怎么知道庭于此时,召集诸位议事?

”兰庭先问。

紧跟着他就看见议事厅外,有一人探头张望,这当然不是什么窥刺的耳目,是李大舅的次子李司,他接触到兰庭的目光,讪讪便站过来几步,立在门槛外。

李牧及李司原本是双生子,只差了一个时辰先后落地,不过哥两个无论是相貌和还是性情都有差异,一个随父一个随母,李司不比兄长阔朗,更加的温文尔雅,又不知为何对兰庭心存敬畏,在表妹夫面前十分拘束,话都不敢多说,但兰庭却知道他其实在太师府时,就和华霁霄一见如故。

大抵是李司偏好文才,奈何因为祖父获罪一家遭至流刑,年幼时就断绝了仕进科举的念想,但到底因为耳濡目染,远在铁岭卫时都不曾荒疏了文课,所以对于生员文人有种天然的亲近,他视华霄霁,亦师亦友。

李公此时也看清了在外窥望者原来是自家孙儿,眉头微微蹙起。

到如今,李司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有入仕的希望,但他是真不希望更多子孙再涉宦途了,尤其是文宦之道,所以明知李司不愿也不适合从商,但他仍然决意让李司帮佐长孙李牧,想着日后,有李牧掌家,李司总不至于缺衣短食,但这孩子,虽性情文静,到底还是参合进来这些朝堂的争斗。

原来李司今日听说兰庭邀祖父,召集赵门众僚属商议要事,他也颇为好奇什么事务竟与自家相关,所以想着先去华霄霁的住处候着,等华霄霁回来打听打听,没想到华霄霁却根本不知召集之说,李司反而说漏了嘴,华霄霁就急匆匆的赶来,李司拦劝不住又担心好友被怪罪,才相跟着来。

倒是解释清楚了华霄霁为何“擅闯公堂”。

要说来兰庭对华霄霁的品行还是不存戒防的,只不过认为他根本不适合权术纷争,而今情势,己方又免不得行权争之事,与其废时废力和华霄霁辩析,莫如干脆让他远离更加妥当,怎知这个书呆子却一门心思要尽僚属之责,这已经是他第二回表示若不能为佐属便行仆役之事报恩的决心了。

而今日之事,虽关系重大,倒也并非隐密,可以容华霄霁耳闻,只不过他的意见嘛……就当真不必考虑了。

因为兰庭猜也能猜到华霄霁听闻后,会如何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