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天离开的时候，大约是艾纪770年末。

……

“六年了。”

武仙岛，中央山下的镜湖前，又多了一座万能胶囊别墅，半球形的建筑风格。

正是午后的好景色，远处环岛的树林葱葱郁郁，镜湖上一片波光粼粼，偶尔还有飞鱼的黑色剪影在湖面溅跃。

湖岸边，一身白色休闲西服、白衬衫的武照头顶金色光圈，这样感叹了一声。

他摘下墨镜，挂在领口，扶着面前的椅背，像是故意说给正靠着椅子休息的女人听一样。

“你这孩子。”

海瑟薇若有若无地笑着，也不知有没有将儿子武照的话听进耳朵里，只是仍低头翻着手中的书籍。

六年过去，她身上的气质愈发地出尘。

“瞧瞧，有些老人家啊，年纪大了，就变得糊糊涂涂的。”武照故意低龄幼稚，逗他妈开心，“我这是在为谁说话呀？您这倒不待见我起来了。”

他语气略带夸张。

“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好歹也当着（阴间的）官。”

海瑟薇低头淡笑着，说着翻了一页。

“能让您多笑一笑，您就是让我在阎王爷面前穿女装绷着脸讲冷笑话也没所谓。”

武照神态轻松地道。

他一拍海瑟薇面前草地上的茶几，“蓬”地一道白烟，多了一张软椅。一屁股坐下后，打了个响指，“Fri，咖啡。”

Fri，是Jarvis被娜美克星龙珠的力量改造为半机械生命体武幻以后，海瑟薇做来维持“虚拟地球网络”的超级AI，兼职武仙岛的管家。

“你这话让星星听见，你看她不想尽办法给你创造机会女装。”

海瑟薇笑着摇头。

武照还真回头看了看，湖边草地上没有武星星的人影。

“星星这丫头，最近拽着悟饭那老头在天国和地狱到处撒野，尽给我惹事。”武照喝了一口热咖啡，“那些个死了的宇宙人，厉害的虽然也有，但论起武学造诣，他们是拍马也赶不上孙悟饭那老头……”

“悟饭他毕竟也跟了你父亲一百多年。”海瑟薇翻着书说道。言下之意，孙悟饭的武学造诣高，很正常。

武照看了一眼海瑟薇手上正在看的那本《武人笔记》。

自从武天离开这个宇宙消失后，海瑟薇有事无事便看这本书消遣。

前不久的一次，武照在黄泉与已故的孙悟饭闲聊……

孙悟饭曾经感慨过，或许师娘海瑟薇才是师傅武仙人最得意的“弟子”，别说是他孙悟饭，就算是孙悟空也比不了。

“有这么玄乎？我从没见老太太练过武。”

武照当时很诧异，“她只是每天随便翻翻老爷子写的那本书而已。”

“师傅的《武人笔记》，全地球不知有多少人也是天天看，年年看，时时琢磨，可是呢？”孙悟饭头顶金圈，不以为然道，“每个人的悟性，总有个三六九等。拿那什么战斗力数值来说，有的人靠这本书能练到100，有的却能练到1万，10万，100万，能一样么？不一样。”

他回忆起许多年前……

金光中，神龙在武仙岛上腾空而起，武仙人携妻许下生死与共愿望的那个夜晚。

或许，师娘也正是因此受了师傅天人之姿的影响，在武道领悟上，尤其是在对“武仙人”的武道的领悟上，无人能及。

“可我还是没见过老太太练武啊！别管10万还是100万，力量总不会看看书就凭空得来吧？”武照觉得匪夷所思。

孙悟饭更觉奇怪，“我们不是在说师娘的武学造诣么，谁说她实际‘战斗力’高了？”

“这才对么。”武照恍然，“老太太要是突然就变身成超级战士，我就该怀疑我们家这对武道兴趣缺缺的性格到底是哪儿遗传来的了……”

孙悟饭自语道：“或许师娘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只当是在随便看看师傅写的文字而已……”

武照闻言不禁沉默，想道：“也对，妈她……才是这世界上最了解爸爸的人吧。”

小的时候，母亲海瑟薇就跟他讲过自己少女时代的趣事。

她说我可是你爸爸最忠实的“粉丝”，她说我看着那些文字，就能想象出你爸爸当时的心情，她说那时候第一次见到你爸爸，还以为自己穿梭到了小说的世界里，穿梭到了画作的故事里……

“我很少笑么？”

海瑟薇目不离书，忽然问道。

武照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接的刚才自己提的想让海瑟薇多笑一笑的话题……

“以前是经常笑，老爷子第二次离家出走这六年……”他道。

海瑟薇闻言，终于舍得将目光离开手中的书，抬起头。

“……额，也经常笑。”武照改口，“都挺好的。”

“呵呵。”海瑟薇笑着摇头，复又垂眸，接着旁若无人地读书。

武照敢肯定，自己家老妈的思维现在肯定跟其他不在一个世界。

“所以看这本《武人笔记》的时候，妈她岂不是在跟着爸练武？”他觉得挺有意思，“精神上的练武？空有顶级意识而没有基本操作的武术理论家海瑟薇女士？”

“你爸爸这次走，肯定是有比上次更加非离开不可的理由。”

海瑟薇边看书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