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5章 正文结局(下):归来(1 / 2)

夕阳一点点落山。

薄金色的光,跳跃在翘起的琉璃檐角上,也跳跃在君舒影委地的霜白绣银袍摆上。

它们随着夕阳的逝去,而缓慢消弥。

楚京城华灯初上,这座彩云归的寝屋,终于陷入黯淡。

君舒影的身影笼在昏惑的光影中,薄唇紧抿,因为眼帘低垂的缘故而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在书案上写写画画的小姑娘打了个呵欠,趴在书案上睡了过去。

他端着凉透的饭菜,竟那么静静地跪坐着。

角落里,滴漏声声,于这喧嚣的长街上,竟也分外清晰。

静谧中,君舒影忽然尖叫出声!

他骤然起身,把手中的白瓷碗狠狠砸到地上!

他发疯般,伸脚踹翻了摆满佳肴的小几,一张春花秋月般的面庞,狰狞着浓浓的癫狂,抽出墙上的宝剑,把这座装饰华美的寝屋砍砸得狼藉一片。

被惊醒的沈妙言睁着一双琥珀色圆眼睛,下意识蜷缩在角落,不解地望着他尖叫发狂。

书案被踢翻。

一沓宣纸漫天零落。

每一张纸上,都画着男人的容颜。

金冠束发,剑眉英挺,丹凤眼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山,薄唇似笑非笑。

每张纸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

或笑或嗔,或喜或怒。

却,

俱都是君天澜最的模样。

君舒影就站在这漫天零落的画纸里。

他崩溃地望着君天澜的肖像,只觉自己就像个笑话。

什么替代品,

他分明连替代品都不如!

这么多天过去,她遗忘了所有事,却独独还记得那个男人!

她把他的容貌记得这般清晰,他君舒影算什么替代品?!

他崩溃地跪在了凌乱的画纸之中。

眼泪顺着艳绝的面容滚落。

滴落在纸间,晕染开朦胧墨迹。

他的双手撑在画纸上,渐渐收拢,把纸张抓得皱烂不堪。

沈妙言始终蜷在角落,睁着纯净无辜的眼睛,不解地看着这个男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可他的眼泪就像收不住般,始终不曾停止流淌。

子夜已过,后半夜的天气格外寒凉。

沈妙言搓了搓小手,鼓起勇气起身走到木施旁,取下一件大氅,小心翼翼给君舒影披上。

她张开双臂抱了抱他,“国师,你别哭了,又不是小孩子,给别人看见,别人会笑话你的。”

君舒影慢慢直起身。

他攥着大氅系带,偏头透过朦胧泪眼,望向这个知暖知冷的小姑娘。

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因为失去所有记忆的缘故,就像是一张纯净无暇的白纸。

可白纸,总是脆弱的。

他终于止住眼泪,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寒冷的暮冬之夜,可以令他取暖的,并非是暖酒或者火炉。

他本就来自极北之地,这世上唯一能令他温暖的,只有怀中这个姑娘。

“妙妙……”

他哽咽。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大约,说的便是他了。

……

冬去春来。

又是三月,楚京城草长莺飞。

一骑快马沿着宽阔官道,疾驰在这大好河山里。

骏马彪悍,通体漆黑无一根杂毛。

马背上的男人,金冠束发,身着绀蓝箭袖劲装,墨金色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

剑眉英挺,丹凤眼斜飞入鬓,面容格外英俊,周身气势更是凛贵迫人。

不是君天澜又是谁。

他刚刚去了棉城,本以为会在那里找到妙妙,可惜却是一无所获。

剩下的地方,便是沈府了。

或许,君舒影会把妙妙带去她出生长大的地方。

他风尘仆仆地入了楚京城。

本欲去沈府,却鬼使神差地,先去了从前的国师府。

他是从后门进去的。

府中景致一如往昔,只是因为疏于打理的缘故,荒草丛生,看起来多了几分萧索。

蘅芜苑,小厨房,华容池……

他独自穿行过这些充满回忆的地方,手抚过从前的东隔间与他的寝卧,又不觉站到了屋檐下。

院子里的梨花树越发盛大,于这三月暖阳中,旖旎绽放了满树白雪。

木质的秋千架早已腐烂,院侧的紫藤萝花架却生长得越发热烈灿烂。

他看着,唇角不觉噙起温柔至极的笑容。

而与此同时,彩云归内。

趴在落地琉璃窗边的少女,今日穿淡粉色琵琶袖交领上襦,腰间系着条粉白绣桃花罗裙。

她梳着精致的随云髻,一柄垂珍珠小流苏的发钗简单雅致,越发衬得她面若秋水,明丽不可方物。

琥珀色的眼眸,于春阳之中轻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