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御史只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哄骗,被梁汾强留在茶室之中,也仍然郁结于胸,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任由梁汾在那里解释。
庞昭药性已经退了些,被梁汾的人按着坐在一旁灌茶水。倒也没过多少时间,外面有动静了,梁汾听到外面似乎有人称“王爷”,当下面色一肃,站了起来。
接而房门推开,门口站着道被许多人簇拥着的颀长身影,身上蟒龙袍仿佛根根丝线上都写着尊贵两个字!素来堪称温和的一双凤眼,今日却透露着威严!
“下官参见王爷!”
梁汾没料到会惊动晋王本人,连忙撩袍拜倒!
座中的邢御史见状,也立时变了脸色,慌忙站起身来!
早已经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的郁之安就更别说了,他一直都在猜想杜先生到底是哪方神圣?没想到来的居然会是晋王!
虽然不知道个中含有什么蹊跷,但此事惊动了晋王,必然不简单了!庞昭到底是什么人?
他抬头朝着庞昭看过去,只见晋王带来的人已经围在他身边了,一位身着长衫的文士正在与晋王带来的宫人说着什么!
……庞昭是什么人,现在还用得着说吗?佟彩月居然算计了晋王的人,居然坑了他这么一把!
他转脸看向已经走到屋中央来的晋王,抬手摸了一把额角流下来的汗,两膝一软,也扑通跪在了地下!
“庞先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晋王环视了这屋子一圈,负手看向了差不多冷静下来的庞昭。
庞昭极力稳住自己,跪下道:“在下接到了一封署名为邢府送过来的信,上说邢御史约在下再次见面。在下不敢有误,便依言前来,谁知道饮了茶水之后便遭了暗算!”
晋王道:“茶水呢?”
梁汾连忙爬起来,将桌上搁置的半壶茶水双手放到了他面前:“茶水在此!下官房才到来之后心觉不对,立刻让人将屋内事物全都看管起来了!”
晋王接在手上,揭开壶盖看了看,随后递给杜仲春:“下手之人必定还要留在此地观看结果,即刻派人把这茶馆上下围起来!”又睨过去:“管着茶馆里的人就行,动静不要太大。”
话音落下,门外侍卫便立刻行动起来,脚步声嗒嗒地响彻耳际!
房间这边的陆瞻立时抽身,拖着宋湘到了窗户旁,两人一对眼色,便默契地翻窗落到了大街上!
随后片刻都不再耽搁,两人又已经没入了人群!直到离开了茶馆视野,才停下脚步来。
陆瞻看向宋湘:“眼下形势已如你我所愿,接下来我们该去请你义父了吧?”
找个会武功的媳妇儿就是好,方才那样紧急的一瞬,倘若她不会武功,他还得抱她下来,虽然说不是做不到,却肯定没有如此快速!
“哪里还用得着我们去请?”宋湘匀着气匀,凝神道:“晋王来了,邢御史扛不下来的,他多半会让人去胡家请人!
“现在你趁这个时候赶紧进宫去,把长公主和萧家的处境先往皇上面前提一提,让他心里先有个底!”
陆瞻道:“你的意思是你一个人看着这边?”
宋湘想了下:“要不你把苏慕和景旺先给我留下吧!”
陆瞻当下便让重华把人召集过来。
景旺下了楼之后立刻去换了装束,如今已恢复了太监妆扮到了跟前。
宋湘跟景旺道:“你这就去我们家的药所,找到李大夫传话一声,让他告诉店里所有伙计,若有任何人来问起我,都说我今日家里杀猪,没有出来过!再去到我家找到我母亲,同样的话跟她说一遍!”
景旺点头,乘着马车去了。
这边厢宋湘招呼苏慕:“我还是守在茶馆外头,你去郁家那边!”
说完两人立刻奔往不同方向。
陆瞻进宫这边暂且不提,佟彩月在收到郁之安派回去的人回话之后,立刻也有点慌,按耐不住乘着马车到了茶馆,却见茶馆里头已被晋王府的人围的严严实实!
再三确认的确是晋王府的人之后,佟彩月也已经在冒冷汗了,此事既然惊动了晋王,那么必然是庞昭的来历有蹊跷,他竟没想到庞昭是晋王府的人!
她在太阳底下紧攥着裙摆,冷汗一溜溜的往下流,怎么办?得罪了晋王,挡了晋王的道,她还能有活路吗?明明算计的天衣无缝,她怎么会栽进自己的坑里?!
……对了,不是还有个宋湘吗?她以为她跑得掉?庞昭失态她也有份,要不是她送上门,庞昭怎么能有机会失态呢?
眼下只要告知梁汾他们,与庞昭拉拉扯扯的女子就是宋湘就好了!
但要怎么才能告知呢?
“二位小爷,我家相公就在楼上,劳烦通融一声让他下来,我家里有要紧的事要告诉他!”
“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准进出!”
侍卫一个冷眼瞪过来,佟彩月立刻就后退了几步。
楼上的郁之安当然不知道底下情况,此时此刻晋王府的人已经把整个茶馆掌控起来了,庞昭交代完了经过,而茶馆伙计也被带进来受审,冷汗把他后背都透湿了,他两腿正在筛糠,万幸前面尚有邢御史和梁汾挡着。
晋王到来后,邢御史立刻也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既然庞昭是晋王的人,那事情的确不简单!
这摊子事儿他可承担不起了,于是也赶在侍卫把守门口之前,暗暗示意属下速去禀报胡潇。
这时候进来个侍卫向晋王低声禀报搜查茶馆的结果。晋王听完后凝眉:“看清楚了,没有王府的人在?”
“没有。全部茶客都是附近的商贾和百姓。”
晋王负在背后的双手握了握,忽然转过来看向伏在地上的郁之安:“郁都事怎么会这么巧,刚刚好就在这里撞见了庞昭?”
晋王话语不紧不慢,让郁之安听来立时肝胆俱裂!
他哆嗦了一下:“回,回王爷的话,下官,下官就是碰巧……”
晋王望他半晌:“我要是记得没错,各司衙门提拔中下层官吏的惯例,大多是从底层官吏当中进行选拔。
“这么说来,也不知郁都事在都事的任上已经任职几年了?”
邢御史经这一提醒,立时恍然地看向颤抖不止的郁之安!“莫非竟是你在背后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