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只见皇帝领着晋王,南平侯,以及各大臣将领就朝着这边走来了,都不用怎么问,皇帝看到面前夫成山的猎物就忍不住点起头来:“极好!世子今日看来是领到了这个开门红!”他含着赞赏看向陆瞻:“这么说来,功夫还没有落下!甚好,甚好。”
“多谢皇爷爷夸奖!孙儿得的这些许成就,全仗了身边这几位顶力配合。孙儿若侥幸拔得头筹,也有大家一份功劳!”
“不骄不躁,不贪功,这才是个合格的宗室子弟!”皇帝微笑看着左右,“朕看世子穿上这盔甲,倒真有几分英气勃勃少年英材的样子,你们觉得呢?”
身边南平侯立刻道:“世子今日,无论是装扮还是成绩,都让人刮目相看!”
“是啊,朝廷有这样的宗室后裔,是天下人的福份!”
东安侯等人也轮番附和起来。
“也不能太夸过头了。”皇帝含笑听完,逐渐敛色:“他在朕跟前长大,除了读书习武,没吃过什么苦头,能这样自律确实难得。但还是要虚心。”
“皇爷爷教诲得很是,孙儿都记在心里,时刻提醒自己行事谨慎。”
皇帝笑着拍拍他肩膀,把腰间的水壶摘了给他,又负着手往别处去了。
晋王走在末尾,深深看了眼陆瞻,才又跟上步伐。
陆瞻晃了晃水壶,仰脖喝水,抬颈的当口望着他们远处,想起昨夜与宋湘商议过的事,再看看围栏外边,吩咐苏慕道:“去皇上身边侍候着,若是皇上落单,便来告诉我。”
拖了这么多日,该吐出口的事情也是时候要实施了。
苏慕应声而去,这边厢负责记载的典史过来记下数目,又让陆瞻他们五人各自核对过,所有人便就又随着皇帝一道启程回行宫了。
回程途中陆瞻跟重华把夜里要有酒局的事说了,让他回头先去预备场地与酒水食物。山坡下下马时苏慕就过来了:“世子,皇上没让人陪,先往山腰的怡心斋卸甲去了。”
山腰的怡心斋原是间休憩处所,那边自有干净的一排屋子可供穿脱盔甲,几十斤的甲胄套在身上上下山着实不便,尤其也没谁敢任皇帝这么劳累,显然怡心斋的房子正好可做此用。
陆瞻听闻,便把马鞭递给他,径直朝着山腰走去。
果然院子前只立着几个乾清宫的宫人,陆瞻上前:“我要求见皇上。”
太监立刻转进去禀报,岂料朝着这边的窗户一开,正卸着甲的皇帝就露出半个身子来了:“进来吧!”
陆瞻连忙绕进正门,门了称了声“皇爷爷”,这才进门去。
“我还正想去找你呢。”皇帝语气十分温和,一面褪下盔甲给太监,一面朝着这边走来。已过花甲的人了,经过这一日的奔波,仍旧腰板笔直,步伐轻快,仿佛精力用不完似的。“今日表现令皇爷爷我刮目相看,我记得上次你可没有这么了能干。最近莫非是下过一番苦功夫?”
陆瞻经他的示意,在下方椅子上坐下来:“既然皇孙,那么孙儿自然不能辱没皇家名声,也不能让皇爷爷面上无光。前阵子确实苦练过一阵。不过,孙儿的武功也确实未曾落下过。”
“很好。”皇帝欣慰点头,“每看到你有长进,皇爷爷都是最高兴的。当皇嗣不易,当个优秀的皇嗣更不易。有才华的人多了去了,但大多不知收敛,没有分寸,能做到收放自如,进退自如,这是最难的。”
“多谢皇爷爷夸奖,瞻儿会更加自勉。”
皇帝捧起茶道:“等回了京,你再去礼部观政一段时日吧。大理寺呆得差不多了。六部轮一番,皇爷爷便会有更大的任务要交付给你。趁着皇爷爷身板还硬朗,有些事情还可以带带你。”
陆瞻听到这里沉默下来。
皇帝道:“怎么不出声?”
陆瞻望着地下:“回皇爷爷,孙儿不孝,礼部那边恐怕——”
“恐怕怎么?”
陆瞻沉气,一鼓作气道:“等回京之后,孙儿打算搬出晋王府,还请皇上恩准。”
皇帝骤然停住,定住片刻,他把杯子放了:“搬出去是什么意思?”
陆瞻默吟着,说道:“孙儿若说实话,还得向皇爷爷先讨个赦免之恩。”
“说!”皇帝凝起了眉头。
“前阵子,孙儿意外得知宁王府与晋王府的纠葛,觉得已经不适合再继续以晋王世子的身份继续下去了。我想堂堂正正以自己的身份活在这世上,不管我是罪人之子抑或是皇室嫡孙。”
皇帝望着他:“你知道了些什么?”
屋里已不复先前的和乐融融,陆瞻对这番沉重早有预料,也就不迟疑往下说了:“前些日子,因为周侧妃作妖,母妃与父亲也起了一番争执。那场争执里,父亲说他不是凶手,宁王府的事情与他无关。”
皇帝腰背蓦然挺了挺。
陆瞻望着地下他的身影,继续道:“原本按照皇爷爷早前所说,我留在晋王府维持目前的平静。但自从我听完父亲,或者应该说二伯,我听完他的陈述,后面这些日子的反复思量,便觉得还是应该离开晋王府,给父亲与母妃一点空间,如此有些事情或许会简单很多。”
皇帝默吟:“他有这么说过?”
“是他亲口所说。”陆瞻望着他,“皇爷爷若不信,可传他过来问问。”
皇帝站起来,仿佛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似的,大步地走到了屋中央,却又蓦地停住,顿一下转了身过来:“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孙儿不知。”陆瞻跟着站起来,“孙儿只知道,倘若晋王没说谎,那么这个人的意图便是冲着我们所有人来的。而不管他有没有说谎,我都不该再占据晋王世子这个身份。”
皇帝喉头滚动两下:“若是朕允许,你便是占据了又何妨?!”
“可是皇爷爷,既然晋王都不承认他是凶手,那么宁王府的案子,就应该正视起了不是吗?倘若早前不翻案是有别的顾虑,那么打从他否认开始,这点顾虑是否就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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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儿恳求皇上下旨替宁王府翻案,让冤屈的人九泉之下能够安息,把背后的凶手扒出来施以严惩!”
陆瞻撩袍跪下,把头伏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