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的时候，白未曦发现自己睡在主卧室的大－床上而身畔，没有秦渭阳的身影。

“就知道昨天早归，就是以今天的早离为代价的嘛！”白未曦翻了个身，只觉得醉后的脑袋仍然有些不清楚，不觉得感慨喝酒这门技能，也是需要酒不离口地操练的。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好女孩的行为。”谁知话音刚落，就听到秦渭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知道你喝醉了酒，叫了两份鸡粥外卖。”

“谢谢。”白未曦红着脸说，“没想到会醉倒，我的酒量太浅了。”

“已经算不错了，一仰脖就能喝下一瓶红酒的，不多。”秦渭阳伸手递给妫‘一杯温茶，“先喝两口暖暖胃。”

“嗯。”白未曦接过了茶杯，果然觉得口渴难耐。她一口气喝掉了半杯，抬起头来看到秦渭阳的笑容，咕哝了一句，“没看过沙漠里的人喝水吗？比我还急不可待。”

“还真没有看过，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去非洲，看看撒哈拉。”

“好啊！”白未曦喜孜孜地点头，“我神往已久的地方，看过三毛的一些散文和游记，就爱上了那片神奇的土Nt。”

“你喜欢的地方，我们挨个儿走遍，你说好不好？”秦渭阳轻声问，把杯子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凝视着她的眼睛问。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白未曦掉了一句文，然后担忧地看向秦渭阳·“是不是和你的爷爷闹不愉快了？昨天我喝得过了量，有点糊里糊涂的，所以没有听清你说的话。”

秦渭阳笑笑：“祖孙之间的一点不同观念．进行了碰撞，没有什么。”

事实上，他们的碰撞，很有些火星撞地球的架式。两个人都被媒体称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物，却忽然变得易暴易怒。

“不止是一点碰撞吧？”白未曦叹息，“渭阳，我不想你因为寻求一段感情·而放弃了另一段。爱情和亲情，是应该可以兼容并收的感情。而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同时经营这两份不同的感情。我想，不管你失去了哪一份，都会不开心，不快乐的。渭阳，我们还年轻，等得起。”

秦渭阳明白她的意思，他的祖父，等不起。

他低下头·苦涩地笑了：“我是不是很没有担当？早就跟你求过婚，却从来没有镌一枚戒指，更没有送出过一枝玫瑰花。”

“我会等候。”白未曦认真地看着他，“在你准备好的时候，再收获我的玫瑰花和戒指。”

尽管失望，但她的神情仍然保持着温婉的平静。她知道，其实一向果敢决断的秦渭阳已经心乱如麻，所以才会有冲动的时候求婚，但过后却又冷淡处理的矛盾行为。

“未曦。”秦渭阳张开双臂，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我知道你可以等，因为你还那么年轻，我们可以有五年·甚至十年的时间等待。可是，我在变得更老，而你却像玫瑰一样，渐渐地展开了花瓣。”

“怎么忽然说得这样诗意？你似乎并不读文学。”白未曦听到他的赞美，虽然心花怒放，很快又觉得愕然。

“昨天晚上，你们去K歌的时候，我拿到了宣传片的样片。”秦渭阳低声说。

“啊？”白未曦愕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并不是完整的·只是一点毛边，很明显没有来得及处理。可是·你站在山巅之上的时候，那样的美丽·仿佛飘然欲去。如果说你的站姿是一幅静态的水墨画，那林坤的出现，就成了那个生动的剪影。”

白未曦迅速地回想了一下，除了片尾她倒地的那一瞬，他伸出手来虚扶，两人在镜头前没有任何的身体接触。

就算秦渭阳的醋意再大，似乎也没有吃一壶完全没有必要的干醋“我没有拍什么暧昧的镜头啊！”她疑惑。

“你看着他的眼神，让我害怕。怕我如果不能抓住你，放开手，你也许会因为不再有耐心而离开。因为，你的身边，并不仅仅是我一个男人。我们所在的城市，不是孤岛。”秦渭阳的声音，仿佛呢喃。

白未曦忽然觉得心头敞亮，她再也没有想到，秦渭阳担心的，竟然是自己的心意。她的唇忍不住往上勾，再往上勾······终于，一个大大的笑容，挂到了唇畔。

来自秦渭阳的醋意，喝起来真让我觉得舒心到无极。

“你在担心？”

“…···是。”秦渭阳迟疑了一秒钟，就很坦率地承认了，“因为他比我年轻，他比我等得起。”

白未曦轻笑地把头深深埋在他的怀抱里傻瓜，我才不会喜欢那种小男生呢！他们太年轻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秦渭阳不会承认，当他看到宣传片里，男女主角深情凝望的那一幕时，几乎把手里的咖啡杯都捏碎。

群峦叠嶂，美到不似人间的仙境里，他和她遥遥相对，就能感受到那种深情的默契。他不担心白未曦现在会移情别恋。他相信意大利别墅的浪漫，卧室里的激情，都是她最直观和热烈的爱意表达。

可是他怕白未曦会在等待中失去了耐心，转而寻找另一个安全的港湾。他知道，这个女孩失去了父母，只留下年迈的祖父与她相依为命。

他的祖父等不起，可她的祖父，同样也等不起。

所以，他不想再等待。

“你的生活圈子太小了，以后会遇到更多的男人。他们中间，也许有人比我优秀，比我更能讨你的欢心。”秦渭阳轻叹，“未曦，你不知道在片子里，你最后的那个姿势有多美。我把样片拷贝了一份带回来，你要不要看看？”

白未曦摇头：“算了吧，本来就是因为没有人才临时拉的纤夫。我有几斤几两，难道我自己还不清楚吗？再说，你也不是看中我的美貌——要知道，李辰影就比我漂亮。所以，只要不是恐龙到让人望而却步，我就觉得满足了。”

“昨天下班以后，我直接回老宅见了祖父。”秦渭阳拥住她，低声说。

“你果然去见你爷爷啦！”白未曦胜利似地说，“我就说嘛，不然你不会这么反常！如果不是你今天再度提起，我会以为是自己酒后的幻听呢！渭阳，其实没有必要为我作出这样大的牺牲。选择了我，就等于背离了你的祖父。”

“是啊，选择有时候很难。其实我一早就厌倦了秦氏的生活，比子歌更早。所以，我在毕业以后，拒绝回家族，而是离经叛道似地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当时的我，也不过是在时装周稍露锋芒。”

“我知道你们兄妹都不喜欢秦氏的氛围，只是选择面对的方式不同而已。”白未曦叹息，“从子歌的身上，我看到秦氏带给她的，苦痛多于欢乐。”

“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秦渭阳失笑，“不过，我不能不承认，如果不是秦氏提供的优越物质条件，也许我根本无法早早地去巴黎深造，而且遍游世界。这些经历，为我的创作提供了源源不绝的素材和灵感。”

“是啊，所以钱也是个好东西，我不否认。”白未曦点头，“所以，我也热衷于赚钱，积累财富。

秦渭阳低下头，捏了捏她的鼻子：“所以，你就一不小心成了小富婆。哦，不，你还年轻，只能说是富女。”

白未曦咭笑一声，转头看向窗户，忽然“呀”地一声叫了起来：“天哪，你今天上班要迟到了吧？”

“当老板的好处呢，就是上班即使迟到，也不会有人敢说你迟到了。”秦渭阳微笑，“没关系，我已经交代过助理，今天会晚一点去。”

“为什么？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我昨晚会醉酒吗？”白未曦失声问，“我的酒品一般还不错的，昨天是意外。”

“我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秦渭阳微笑，“不过，正好能看你的醉颜，比清醒的时候漂亮。”

“又笑话我！”白未曦佯恼，“对了，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其实早就应该带你去的。”秦渭阳叹息，“拖延了这么久，一方面是等那件东西做好，另一方面也确实是由于我想鱼与熊掌兼得。”

白未曦有点莫名其妙－：“你说的话有点莫测高深，我能听明白你想送件礼物给我，但是鱼和熊掌，我就不太明白了。”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秦渭阳松开了她，“未曦，我在逃避的同时，你又何尝不是在逃避？洗漱一下，我知道你的时间表，所以十分钟以后会在楼下等你。”

“什么礼物？要这样的郑重其事？”白未曦好奇地问。

“等会儿就知道了。”秦渭阳微笑。

“奇怪，什么礼物要做这么久，还要自己去看？”白未曦刷牙的时候还在思考，“是个大摆件？大概是看我的房间里有点空落落的，只有一些小东西象征性地摆了一点吧？这样的郑重其事，估计是个大件，价钱也一定死贵死贵的。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个而给家里招来点小偷小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