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弥漫着大地,凄冷的月光从天际倾洒而下,而在座若隐若现的的山峰上,此时却是显得格外的宁静。
接天桥的谷底,布满乱石的空旷地带,天空上挥洒而下的月光,不受丝毫阻碍的倾洒在了地面上,乱石地带的最深处,有着一个巨石垒起的石台,在这个石台上,有一个身影盘膝而坐,姿势极其的怪异的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鼻孔中喷吐出来的白气缠住她脑袋周围,缭绕不散......
此时但见新月已斜挂树顶,西北角上却乌云渐渐聚集,看来这一晚多半会有大雷雨。
在接天桥之上,一道雪白倩影优雅而立,美眸凝视着远处的灵鹫宫,默不作声,也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
“今晚应该是最后一晚了!”
突然间,有着一道淡淡的声音在峭壁上响起,一袭紫衣自其身后缓步而出,月光倾洒在那张俊逸的面庞上,显得格外的平静。
闻言,李秋水眼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烦闷,不过却是没有言语,立在接天桥的峭壁边上,双眸像是没有焦距般的看着铁索,许久后道:“想必你心里对这番结局很是欢喜吧!”
月亮的影子渐渐收敛,西边半天已聚满了黑云,偶尔黑云中射出一两下闪电,照得四野一片明亮,闪电过去,反而理显得黑沉沉地。
听得李秋水的话,慕容复也没有过多的掩饰,颇为洒脱的轻笑一声,然后瞥了李秋水一眼,答非所问道:“我们何时离开?”
李秋水没有答话,双手紧握,眼芒闪烁不定,慕容复自然能看出李秋水内心的挣扎,等了这么久,就为了在巫行云散功之时,能够好好的折磨她一番,却没想到,整整三个月时间,竟是连巫行云的人影都未找到,放弃,她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不放弃,到了此刻却还未找到巫行云的藏身之所,待得她神功大成,李秋水就是想不离开都不行了。
慕容复双手负于身后,目光静静的望着前面的巫行云,其视线犹如穿透了黑暗般,直接停在了李秋水的身上,轻声呢喃道:“天意如此,何不就此放下?”
就在此刻,蓦地里电光一闪,轰隆隆一声大响,一个霹雳从云堆里直直朝接天桥打了下去,李秋水的目光却是突然一顿,望着接天桥下的,只见其下是一个深谷,谷口烟雾缭绕,看不清内里乾坤,这三个月以来,她几乎翻遍了整个缥缈峰,这灵鹫宫搜寻亦是不下百次,每次来此,从没注意过这接天桥下的谷底,此刻被这道闪电一打,确实不禁微微有些失神!
“巫行云突然失踪,不知去向,而缥缈峰下一品堂弟子尽数守候,她巫行云是不可能有机会逃离出去的,那就一定还在这缥缈峰内,我寻遍峰前峰后,亦未寻觅到这老贱人的踪迹,难道......”微微抬头,美眸望着那漫天的星辰,眸子中,有着一种莫名的味道。
慕容复看着李秋水,在哪一动不动已经许久,随后轻声道:“前辈?”
终于,李秋水才回过神来,细长睫毛轻轻抖动,面上却是一改之前的疲惫,反而眼中精芒闪烁,看着慕容复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
语毕,只见其双足一登,身形一掠,眨眼间出现在峭壁石洞口的铁索旁,右手轻轻摸向腰带,手腕一动,便是抽出了一柄薄如蝉翼的软剑,将小无相功的真气运到了刃锋之上,手腕微抖之间,刷的一声轻响,便将扣在峭壁石洞中的铁链斩了下来。
软剑又薄又细,锋利至极,再经李秋水的内力贯注,铁链如斩竹木一般,轻易便断,李秋水一把抓住铁链一端,身子飞起,脚下一跺,便是拉着铁索跃入了深谷之中,因为铁索的另一端依旧紧紧扣在那里,是以李秋水这般落下,却是安全之极。
李秋水这闪电般的动作,却是让慕容复愣神许久,望着李秋水的落入谷底,眉头微皱,但却来不及多想,一手抓住数枚石子,一一朝对面弹去,随后身形一掠,提气一跃,踩着横向对面的石子,便向对岸纵了过去,而后,拉着对岸的铁索,缓缓滑了下去。
时间慢慢过去,此刻却已经是亥时,距离巫行云神功大成的子时,亦不过数半个时辰。
在乱石嶙峋的深处,石台之上,一团团白雾,渐渐愈来愈浓,冰凉的石台之上,坐着一名模糊至极人影,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瞥了一眼那峭壁上,冷漠的声音,却是令得这乱石深处寒气骤升:“是她?李秋水!”随后不再言语,全身心投入这最后的凝功阶段,而那浓雾却是将她的身形都尽数遮没了。
满天的黑云早将月亮遮得没一丝光亮,电光不住闪动,霹雳一个接着一个,突然之间,一条长长的闪电朝谷底划下,将谷内照得四野通明,而这道闪电,却是猛地打在空旷处的一块大石上,顿时,石屑纷飞。
“师姊,咱们老姊妹多年不见了,怎么小妹我特意前往缥缈峰寻你,你非但不欢喜,反而躲了妹妹这么久?小妹算到这几天是你返老还童的重要日子,想要助你一臂之力,却又找你不到,师姊这般作法可是太伤小妹的心了。”
就在这闪电肆虐之时,略微有些嘶哑的大笑声,却是突兀的从天空之上响起,随后但见一人人气定神闲的从这峭壁间缓缓落下,轻风动裾,飘飘若仙。
瞧得眼前此人落下,虚竹即便是再木讷,也是明白眼前之人便是巫行云口中的大对头了,身体微微一颤,旋即道:“你...你...”
“有什么好慌的?”在虚竹惊慌间,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其耳边响起:“只要为姥姥坚持半个时辰即可,届时姥姥神功大成,就不用怕她了!”
虚竹听到巫行云的话,总算放下心来,对于巫行云,虚竹也是不敢顶撞,但也同样不敢顶撞面前之人,一个师伯,一个师叔,他又能如何?当下只能苦涩着脸,身处这两尊长辈夹层中的他,方才是最为痛苦的。
李秋水眼睛四下扫视,道:“师姊难道还不愿出来见妹妹么?”语气虽轻,但却传音搜魂大法将声音传递出去,只震得山谷皆鸣,但听得群山响应,东南西北,皆是回荡着李秋水的话语。
虚竹背着声音弄得心情烦躁异常,上前一步,刚欲阻止,却见李秋水一眼横了过来,虚竹却是不自觉的被李秋水的眼神逼退一步。
李秋水斜眼相睨,眼见面前的和尚眼大鼻大,耳大口大,广额浓眉,相貌粗野,此时巫行云功成在即,心下焦急万分,自然没兴趣和虚竹浪费时间,当下冷然道:“哪来的野和尚?我与师姊说话,你在这碍什么事?”右手一探,便往虚竹肩头抓来。
虚竹斜身避开,说道:“我不跟你斗,但是前辈也莫在这里扰人心神了。”
见虚竹竟是如此轻易便避开,李秋水脸色一变,连出四掌,向虚竹打去,而此刻虚竹已将天山六阳掌练得甚熟,竟然一一格开,挡架之中,还隐隐蓄有坚实浑厚的反击之力,这让李秋水更是惊奇,当下也是挥掌朝虚竹打去。
就在李秋水和虚竹斗得正剧之时,一道声音却是如低声自语般传来:“终究还是找到了啊!”
虚竹微微偏头,只见得一道年轻身影,正立于乱石的一旁处,身体笔直如枪般站在一旁,看其面貌,不是刚从顶上下来的慕容复,又能是何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