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市第一医院。
“我都跟你们说了,让你们先去挂号,人不还没死吗,着什么急送急救室啊?”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朝着张志掐着嗓子大喊,除了一身护士服,实在看不出有半点护士的样子。
“护士,我同学都吐血了……”张志还打算跟护士讲讲道理,旁边的梁靖按按他的肩膀,刚要亮出身份,却发现原本还趾高气昂地在他们面前修着指甲的女人一下子飞了出去。
“直接送急救室,我看谁还敢拦!谁拦谁死!”晏冷一脚把那个小护士踹飞,杀气四溢,像是龙被触了逆鳞一般,双眼通红,面目狰狞,谁也不敢再拦在前面,纷纷躲在两边。就连旁边的张志和梁靖都觉得一阵胆寒。
谁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晏冷。
晏冷生气的时候都冷静得要命,气场冰冷得足够冻死人,却没想到,他狂暴的时候,更教人肝胆俱裂。
“他有过重病史吗?”接到院长电话后,立马一路小跑赶来的王医生气喘吁吁地等在门前,院长下了死命令,必须救活这个人,所以他一句废话都不敢说,直奔正题。
“他胃一直都不太好。”晏冷仔细回想这着和岑歌病情相关的一切,却发现自己知道的实在少得可怜,心里悔恨自责得要命,可他也知道,这会儿根本不是他自责的时候,岑歌还在吐血!
王医生让人把岑歌立马送入急救室,进行全身检查,然后直接进行急救后,只匆匆说了一句,“病人是胃出血”就进了急救室。
晏冷看着急救室的大门关上,看着岑歌从他的眼前消失,整个人的魂儿都没了。
满脑子都是胃出血那三个字在耳边一遍遍地回想,都是岑歌浑身是血地被抬走,晏冷只觉头痛欲裂,头骨都在咔咔作响,所有被强压下去的担心、自责和惊痛都在这一瞬间涌了上来。
没人知道当晏冷看到岑歌浑身是血的时候,一瞬间的天塌地陷。面对几千万、几个亿都从容地指点江山,却在那一刻,完完全全的手足无措。
他想给医院院长打电话时,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想不起来,好不容易找到了电话号码,手指却根本不听使唤,僵硬得颤抖个不停。
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才把自己打醒。
岑歌一身是血得昏迷不醒,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晏冷无力地靠在墙上,然后从墙上一点一点地滑下来,瘫坐在地上,这一刻,他才发现,他是如此得无能。
心口一阵激痛,晏冷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众人再次手忙脚乱提心吊胆地把晏冷送去检查,听到医生说是外伤发炎导致持续低烧,再加上急火攻心,这才昏了过去,没有大事,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只有梁靖,眼色变得深了深,看向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异常,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微微皱着眉。
原来如此。
怪不得……
晏冷此时还不知道梁靖已经猜到了他和岑歌的关系,还在深深地昏迷中,不时低喃几句。
晏冷到底比岑歌醒得早,梦里面都是岑歌吐血的样子,让他怎么能安心地继续昏睡下去?
晏冷醒来后,发现梁靖趴在他房间的另一张床上。晏冷慢慢爬起来,下了床,就要去找岑歌。
这一刻,他才突然有些明白了,当初他在雪崩下差点死了的时候,岑歌的心情。
他真的知道错了,岑歌,快醒来,原谅我吧。
“晏哥,手术很成功,只是需要后续的调养,放心吧。”梁靖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让晏冷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梁靖本就没有睡着,之所以装作睡着的样子,不过是为了试探晏冷的反应。果然,梦里一直叫着岑歌的名字,醒来后第一件事也是去找岑歌,肯定错不了了。
“……你猜到了?”梁靖的语气不对,晏冷听得出来,何况梁靖本就是心思敏锐之人,知道了也并不奇怪。
“嗯”梁靖心头一紧,晏冷的语气过于森冷,让他的心头一跳。
“正好,前头带个路吧。”晏冷的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不快不慢,不高不低,一点也没有怕梁靖把这事捅出去的意思。
“晏哥,你不怕我把这事捅出去或是要挟你?”梁靖有点无奈,虽然他主动把这事说了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但晏冷的反应也真让他感到挫败。
“你不敢。”晏冷停顿了一秒,笑了,可嘴里说出的话却毫无笑意,既是笃定,也是警告。
“是,我不敢。”梁靖苦笑一声,本来还有些小心思,这下丁点都不剩了。
晏冷这话是笃定了他不敢背叛,更是在提醒他,或者可以说是威胁他,别做啥事。
梁靖带着晏冷去了岑歌的房间,离得不远,都是上头亲自安排的顶级VIP病房。
“晏哥,你平时不是总说别总滥用特权吗?这次是不是太张扬了?”梁靖突然想起了之前晏冷说的权力问题,刚刚听说这个言论的他,还有些把握不好尺度。
晏冷冷笑一声,“特权阶级,自古皆然,永远也不会消失。就像这世界上永远都不会有真正的公平和平等。”
岑歌还没醒。
把房间里剩下的人都支了出去,只留下梁靖给他把门。晏冷这才半跪在岑歌的床边,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岑歌,心头一疼,又是一怒。
为什么我要顾及那么多?为什么我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为什么我不能把我所有最好的都给你?为什么我不能尽全力护你周全?为什么我不能对全世界宣告你是我的?为什么我不能大声地说出谁动你谁死?
“是我太无能,是我太心慈手软。岑歌,等你醒来,我便再也不要遮遮掩掩,我要护你一世,宠你一世。”明明是无比深情的告白,却听得梁靖一阵哆嗦。
谁拦谁死!
还剩下半年多的时间,够用了,即便会被逼得远走,免不了要和岑歌分开一段时间,他也绝不会这样屈服。
他的反抗,见血,也杀人。
他的血,还是别人的血,那重要吗?
他要的,就是要和岑歌在一起,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
为此,他要付出代价,可他不在乎。
因为他的心,从来都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