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看晏冷的神色都十分怪异,只有少数人在愣了一下之后,看了晏冷几眼,然后就继续各自拉家常去了。
“怎么了?”这么明显的不正常,晏冷又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只是他毕竟不曾是军伍中人,更不明白西南这边的情况,所以他自然是一头雾水。
被晏冷拉过来问的薛苗神色有些怪异,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你不是咱们这边的人所以不了解,咱们这些人里面,有很多人的老一辈都是在79年对y自卫反击战牺牲的,就连我老子也参加过,不过幸运的是活了下来。所以,对y国,我们这些人都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说到这儿,薛苗看了晏冷几眼,然而晏冷更加糊涂了,所以他们不是应该一致对外吗,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地看他。
薛苗见晏冷还是不明白的样子,挠了挠头,显然这个黝黑汉子也很苦恼于该怎么和晏冷解释。
“你是上头派来的人吗?”说话的是坐在晏冷对面的一个高个子“白人”,当然说他是白人,是因为和这一车的“黑人”比起来,这位显然是除了晏冷以外最白的一位了。
晏冷有些懵,不是吧,他明明没跟上头打过招呼,结果下面的人就都知道了,有些紧张的晏冷连想吐的感觉都忘了,完全沉浸在身份暴露的危机之中。
“什么上头的人?”晏冷不得不先试探地问一句,毕竟这事透着诡异。
“你是自愿来的这里吧。”那人一副了然的样子看着晏冷,而车里的人也因为他的这句话再次齐刷刷地看着晏冷。
晏冷没说话,点了点头,虽然到现在为止他都没闹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奇怪。
看见晏冷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晏冷的错觉,他觉得气氛瞬间缓和,之前有几道带着敌意的目光也消失不见。
“刚才是我们误会了。因为我们这里民风彪悍,对y仇恨深重,所以每次上头都会派一个外族人来做我们的长官,而我们里面只有你是外地人,所以……”
薛苗在旁边大点起头,“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到现在晏冷才算明白为什么刚才会有那么奇怪的表现,想必他们以为自己就是那个被上头派下来的家伙,而薛苗问自己为什么来这儿的时候,自己说是来打仗的,怕是有些人觉得自己是在讨好他们吧。
晏冷其实很想大笑三声,表示要是以他的手段,根本不用讨好他们吧。不过显然,晏冷的表面功夫很过关,面儿上他还是跟他们一团和气,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诶!”薛苗仿佛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眼睛就亮了,一把拽过晏冷问道“你家老头子是不是也在y战吃过亏啊?”
晏冷嘴角抽搐,什么叫想睡觉就有人给递枕头,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好事。
“是啊,我家老爷子中过一枪,不过大难不死,我得给他报仇啊。”晏冷说的也不是假话,当初晏龙的确在y战中中过一枪,一枪穿过左肩,幸好只是贯穿伤,没伤到筋骨。不过随即晏冷脑补了一下老爷子万一伤到了左手,现在那根梨木大拐棍是不是就真的有用处了。
车里的气氛瞬间大好,又有好几位拉着晏冷问东问西,比如他家老爷子是哪个团哪个营的,现在怎么样了,单这一句话,他们已把晏冷当作自家人。
晏冷一边仔细回忆着自家老爷子跟他大讲光荣回忆录的时候,吹嘘的种种,一边在心里叹了口气,99年的人还真的很单纯,这边的人也真的很淳朴,一句话就把他当成了兄弟。
“你爷爷也是二营四连的?!我二爷爷也是!”迅速从车的那边飞过来一个人,扑在了晏冷的身上,眼睛炯炯发亮。
晏冷一惊,这可叫他怎么回答。于是,我们机智的晏大少爷已经开始默默地酝酿吐意,争取吐他一身。
“你们都很精神是不是?!那就别坐车了!都下车!”车子瞬间来了个急刹车,所有人都几乎扑作一团。
坐在最前头的除了司机,就是负责“押运”他们的长官。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尽管晏冷不觉得他会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会做好所有一个合格军人应该做的事。
原本还在叽叽喳喳的家伙们瞬间噤声,然后鱼贯而出下了车,排成了一排。
见惯了精兵悍将的晏冷在心里笑了一声,站得这么松散,有几位连腰背不挺直,这么松松垮垮的站姿,要是让他家老爷子看见了,坐地一人一脚不解释。
果然——
“你看看你们!哪里有个兵的样子!都站直!”这个三十多岁的士官眉毛一立,直接开始破口大骂,“我要是你们,站成这个样子,早就回家放羊去了!哪还有脸来当兵!”
虽然这些山里的汉子都相对淳朴,可这不是他们可以放松标准的理由,相反,西南军区可是全国六个半军区里首屈一指的,战力高,经验多,纪律强。
这下这些小伙子们都憋着一口气,拼了命似的把绷直肩背,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用力了。
眉毛士官面色依旧严厉,可心里早就憋笑憋到不行,这一个个站得倒是用力,可你本身就站弯了,用力就能直了?不过他还是表示满意的,军姿是可以慢慢练出来的,可态度端正才是最重要的。
眉毛士官扫视着这些未来的人才们,突然发现了一个鹤立鸡群的家伙——
在这群糙汉子里面,只有一个人,轻轻松松地站出了一个标准的军姿,一看就是练过的。
“新兵,你叫什么名字?”眉毛士官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可他在晏冷眼中却找不到一丝畏惧和紧张,这副从容的样子着实让眉毛士官感到好奇。
“报告,晏冷。”没有刻意地提高声调,也没有想象中高傲的不屑,只是平淡,但却让人听得一清二楚,找不出错来。
“晏冷,好,我记住你了。”眉毛士官没有多说什么,但他已经打算回去翻翻这个新兵的档案了。
剩下的人看晏冷的眼光都变得有些复杂,这人说他不是上头派下来的,可一看他的样子,就是练过的。可以说,他们都是业余的,只有一个人是貌似专业的,怎么能让他们不怀疑。
晏冷没想过自己要低调,事实上,他这种人,从来都只跟一类人打交道,对于那些跟不上他步子的人,他不会做什么折节相交的事。
他相信他的军队生活,一定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