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少教训人了,赶紧找个地方洗漱一下。”韩菱纱化作无形剑虹缀在他身后,慕容紫英施咒治好脖颈的伤势,取下包扎的巾布,一脸严肃地闯出了思返谷。
他打算回剑舞坪附近的住房里换一身干净衣物,那里也是琼华门人聚集的所在,他们见了慕容紫英纷纷招呼,也有不明所以而恭喜他出关的。慕容紫英总是直言自己是私自出谷。
倘若掌门知道他悖逆出走,必然大发雷霆。慕容紫英从来自负平生无事不可示人,但此行原委复杂,却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只有等事后再向夙瑶请罪。倘若他不事事认真,也不必专程回住处一趟,徒增麻烦,但若真个如此守礼,他便不会踏出思返谷,既然做错了,那就不必遮遮掩掩,平白丢了意气。
慕容紫英知晓何为变通,只是常在直中取,如此简便省力,光明磊落,就如他掌中剑器一般刚直。待他用法术沐浴罢,换一身新衣,束起发髻,戴上道冠,这样的琼华弟子去面见隐居长老,方才不算失礼。
韩菱纱在门前等他,看他一身清爽的模样,不由得鼓鼓脸,“好哇,你现在看起来可一点儿都不亏心。”
慕容紫英瞥了她一眼,“在下行事从不违心。等我们面见了长老,由我来询问那三寒器的下落,还请姑娘免开金口。”
自当年与妖界一战,琼华派高手尽丧,那段不甚光彩的历史也被刻意隐瞒,如今的弟子们多不知曾经故事,亦不知晓在后山,穿过一片风景极好的醉花荫,便能抵达长老的隐居之所。
慕容紫英从未踏足此地,所幸路途并不复杂,他们二人不出一个时辰便寻得清风涧。此处空谷清寂,山水环绕,花草树木繁多缤纷,更兼气候宜人,四季如春,果真是个隐居的好去处,穿过河道上的木栈,便能瞧见一处平坦台地上立着两间木屋,陋小粗朴,想来勉强遮风挡雨罢了,只是不失清净。
韩菱纱见了此地便暗暗称羡,女儿家曾一心盼着与野人隐居田园,便如此结庐相伴,共此一生永不分离,只是如今云天河胸有抱负,不知何年月方能收心。
慕容紫英到屋前空地高声请示“二位长老,弟子慕容紫英求见。”
屋内青阳、重光二位长老听得动静,早有准备,此时那青阳长老沉声道“可是掌门派你前来?掌门治派有方,我二人又隐退已久,再没有任何事可以帮她,你回去吧。”
“并非掌门,而是受人之托。”
韩菱纱此时也附和道“是玄霄有事相求。”
重光长老闻言诧异,“玄霄?”
此二人推门而出,慕容紫英与韩菱纱见了,那青阳长老面相苍老,长髯飘飘,一望便知是得道真修,而重光长老鹤发童颜,面目竟如少年,方才出言,音声也如年轻人一般清朗,想来是驻颜有术。
重光道“你刚才说的是玄霄?你如何见到他的?”
韩菱纱嘻笑,“也没什么,我在琼华派闲逛无聊,就在禁地里发现了那人。我已知晓琼华往事,玄霄与我派掌门却有一段因缘,故而我们便有意助他脱困,如今他自述功力大进,不再为体内阳炎困扰,只是仍需天底下三件至阴至寒之物辅助,他说您二位知道三寒器的下落,于是便特意来找一趟。”
重光皱眉,“他体内烈阳纵横,如何是轻易便能压制的?即便寻来三寒器,恐怕也于事无补。”
青阳抚须沉吟,“以玄霄天纵之资,恐怕短短十九年内也难以镇压体内寒气。他个性素来孤傲,倒也不至于空口狂言,况且他从不求人,如今相托,按理来说,我二人自当尽力帮忙。”
重光摇摇头,“只恐怕,是假借玄霄之名行欺瞒之事。”
韩菱纱听得心急,“喂!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我们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会办到,愿不愿意帮忙是你们的事情。”
青阳瞥见慕容紫英背后剑匣,忽问,“你可是宗炼的传人?”
慕容紫英躬身行礼,“宗炼长老乃是弟子师公。”
青阳、重光二人相视无言。
韩菱纱便叫,“愿不愿意帮忙是你们一句话的事,还请给个准信。”
慕容紫英略上前半步,“二位长老,我这位朋友言语不当,但心地善良,只是脾气坏了些。请莫要责怪。弟子诚心求教,还望长老告知三寒器下落。”
长髯如雪的青阳长老略略叹气,“也罢,这或许便是天意。我们只帮你们这一回。听好,天底下至阴至寒之物虽然罕见,但也不少于一掌之数,我只听过一些传言。其中‘光纪寒图’曾于数百年前现身海边,如今想来在即墨一带,‘鲲鳞’是北方大鱼的鳞片,那条鱼数年前曾游弋至巢湖附近,至于第三件,我也不知是何物,但大约藏在传说中的炎帝神农洞。你们若能找到,便是你们的,若找不到,那也是天意。”
韩菱纱喜笑颜开,“呵!多谢二位。”
告别二位长老后,韩菱纱与慕容紫英离开清风涧,女飞贼对他一抱拳,说一声多谢便要离去。
“姑娘且慢。”慕容紫英似有为难,“方才姑娘说,你去过禁地?”
韩菱纱点点头,一点儿都不亏心,“是啊,你们的禁地挺好玩的,我不但自己去了,还叫上朋友一块进去呢。”她说这话,眼里不乏捉弄的神色。
慕容紫英不动声色,“姑娘提及玄霄师叔,却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韩菱纱摆摆手,“别问那么多,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姑娘有所不知,我师公交代,若有生之年得见玄霄师叔,必要恭敬相待,有任何差遣,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既然玄霄师叔求你们去寻三寒器,在下愿倾力相助。”
韩菱纱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可你太弱了,帮不上忙反倒要拖后腿怎么办?况且你嘴上说的好听,难道不是想混入我们的队伍,然后随行监察吗?”
慕容紫英躬身行礼,“若遇到危险,你和你的同伴无需关照我,倘若慕容紫英身死,那也是我功力不济,咎由自取。在下惟愿替玄霄师叔分忧,绝不与各位为难,还请姑娘成全。”
女飞贼笑道“你愿意来就来吧,只是某人私自出逃,等回来后说不定要挨板子咯。”
“掌门并非那种蛮不讲理之人。”
“这话说给别人听吧,我可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坏女人。闲话少说,咱们这就出发。”韩菱纱化身一道冰蓝剑虹腾空而起,慕容紫英御剑紧随其后。
所幸韩菱纱并未全力施展,否则以剑虹之速,冠绝天下,却不是寻常御剑法能及。
慕容紫英身在半空,思绪万千,却正好演练一番神剑门普传《内气搬运法》,择一篇练气成罡法细细研习,稍加运用,练就一道剑罡,化入飞剑,竟让御剑飞行之速再提七分,当即便知此法妙用无穷。此法虽只用三天便创成,然而内里精要却是云天河潜心修习了八年的点滴所得,让云天河再苦思百日,也不能对其有所增补,此诚厚积薄发之作,实在是天底下最珍贵的内功宝典,尤其适宜习剑之人。
却说云、柳二人在昆仑山脚下播仙镇暂住,此地一派西域风情,与中原大地风物不同,别有趣味,让野人看得尽兴。韩菱纱携慕容紫英赶来会合,四人相见又有一番寒暄。
听罢慕容紫英的来意,云天河倒是极高兴,他把这位琼华弟子当作同伴相待。
“有你帮忙真是太好了,大家以后就是朋友了,我叫云天河,她是柳梦璃,还有她叫韩菱纱。”
“云道友、柳姑娘、韩姑娘,琼华派慕容紫英有礼。”
柳梦璃听他心声嘈嘈,知他满心疑问,当即宽慰,“慕容道长不必太过忧心,你有许多问题,我们都会一一解答。”
韩菱纱也笑,“你既然要跟我们一起,就得好好练本事,免得出门在外受了伤。”
“各位以诚待我,慕容紫英必不负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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