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我受伤了 要验伤
梁师成此刻也颇有些色变了,自个儿要捉沈傲,可是此刻,石郡公仗着自己撕烂沈沈傲刚刚所作而要呈给官家的画为由头,就是捉自己去大理寺审问也绝对令人无话可说,撕毁官家的画,这件事可大可小,最大的问题是会不会有人在这背后做些文章。
那大理寺是石郡公的地盘,一番审问下来,若是他们也来个先斩后奏,给自己安一个畏罪自杀,那可当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石郡公乃是功勋之后,是大宋的柱石,就算真来个鱼死网破,到时候最多也只是拿几个差役去顶罪,那他梁公公不是白白给人冤枉死了?
梁公公连忙瞪着沈傲道:“你……你胡说,你这反贼,竟敢牵扯到杂家身上,你……你是什么东西!王黼,你是少宰,你说,他该治什么罪。”
不待王黼开口,沈傲步步紧逼,冷笑连连道:“学生是不是反贼,现在还没有定论,一条御带而已,八成是人栽赃陷害的,可是公公却不一样,这大逆不道的人证物证俱在,梁公公还要狡辩吗?嘿嘿,走,我们一起到大理寺去说理去。对了,学生还有另一条证据,你炼制毒丹,试图屠杀公主,这桩事你也别想赖,我的手上可有证据,就是叫公主来对质,你也讨不了好。你先是想毒杀公主,现在又如此恣意妄为,大逆不道,只这两桩罪,去大理寺总要说出个明白来,梁公公……”
沈傲笑得很灿烂,娘的,死太监,玩栽赃?哥们就是栽赃的高手,玩不死你哥们在前世早就被人挫骨扬灰了!
接着,沈傲正色道:“请吧!为了防止大理寺的堂官们受累,不若这样,公公自去大理寺受审,学生嘛,就委屈一趟,到刑部去。你我也算有缘了,一道儿大逆不道,一起受审,哈……”
这一声大笑,在梁师成的耳中显得刺耳之极,梁师成养尊处优,更是从未遇到过有人对他这样嚣张过,别看他耍起手段来狠毒无比,可是遇到沈傲这样的愣头青,却是一点还击的余地都没有。
像他这样的大人物,心机何等深沉,现在的处境,倒颇有些秀才遇上兵的无力,因为他从前的敌人与这个沈傲完全不同,也正因为如此,原来的那一套竟是一时间使不上劲来。
沈傲已上前扯住了他,嘿嘿冷笑:“走吧,梁公公,不要再耽搁了。”
看着沈傲揪扯着自己,梁公公怒道:“你这是要做什么?”说着,伸手去打沈傲的手,而身边的王黼和差役,一个都帮不上忙,王黼这把老骨头,别说拉扯,轻轻一推或许就命丧黄泉了,至于差役,更是不敢轻举妄动;结果,堂堂隐相竟被人拉扯着,动弹不得。
“放肆,太放肆了,沈傲,你……你……”王黼想上前去助阵,却又不知如何下手;至于周正和石英却都是含笑着抿嘴不语,二人的眸光中闪过一丝狡黠。沈傲的聪明就在于敢于把清水搅浑,表面上是胡闹,可是这样一拉扯,反倒教人无处下手。
梁师成气急,抓住沈傲的小臂狠狠咬了一口,沈傲哇的一声,高声咒骂道:“死太监,你还敢咬人,大家快来看啊,反贼咬人了,我要验伤。”伤字刚刚出口,攥起拳头直捣黄龙,狠狠地在梁师成的面门上一拳砸下。
梁师成哎哟一声,整个脑袋都懵了,这一拳打得极重,整个鼻梁似是要歪了,鼻血泊泊流出,样子狰狞极了。
“大家做个见证,是这死太监先动手的,学生的手臂被这反贼咬伤了,动弹不得,若不及时医治,轻则残废,重则不治身亡……”沈傲一边说着,一脚揣向梁师成的下身,这一踹,便咦了一声,惊叫道:“啊!我竟忘了你是个死太监,不好意思!”
梁师成何曾被人打过,更不是沈傲的对手,拳脚相加过来,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已是痛哭流涕,放声大哭,口里还在说:“你……你……杂家若是不杀你,誓不为人……”
“哇,学生好害怕,死太监要杀人了。”沈傲抄起一盏茶,便往他的头顶浇去,却是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闹了许久,周正终于给人使了个眼色,将二人分开,梁师成坐在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双眼眸尖锐如刀,死死地盯住沈傲,恨不得再冲过去,一旁的王黼在旁小心翼翼地拿出手绢儿给梁师成擦拭伤口,心疼地道:“先生,先生,你疼不疼?这,这沈傲早晚要……”
说到一半,也不知是触到了梁师成哪个痛处,梁师成尖叫一声,一脚将王黼蹬开,骂道:“滚,滚……”他平时总带着的如沐春风的笑容,待人和气的从容,今日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碰到了沈傲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活该他倒霉。
谁知另一边,沈傲叫得更凶,卷起袖子来,将自己咬伤的手臂给赵紫蘅看,喊得差点儿要叫全世界知道:“郡主,你看看,学生是个读书人,哪里做过什么有辱斯文的事,这个死太监竟无端咬人,真是……真是太无耻了,郡主可要为学生做主啊,学生这只手臂可算是废了,以后再也作不了画,无奈何,只能作诗了。”
赵紫蘅很心疼地摸着他的手臂,这手臂上,确实有一排牙印儿,心里说:“这只手不知画出了多少名画佳作,这个梁公公真是可恨,为什么不去咬他的屁股!”边想着,边是很小心地去帮沈傲揉搓,低声道:“沈傲,还疼吗?”
“疼,疼死了,只怕这一次我已经受了内伤,一定要叫大夫来验伤,学生被个死太监兼反贼无端殴打,殴打监生,这是什么罪?要给他记下来,到时候再和他算账。”沈傲人已是摇摇欲坠,差点儿要倚在赵紫蘅的肩上。
“圣旨到!”府外传来声音,声音高昂庄肃,一下子,整个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好极了,皇上要给杂家做主了。”梁师成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草,脸上大喜,可是随即却又是一阵茫然!
不对啊!这个时候,无端来什么圣旨?这又是为什么?
周正和石英只道是贤妃进了宫里传了信,心中不由一松,只要皇上干涉,沈傲的冤屈一定能洗清,这条命,暂时算是保住了。
沈傲心里有些发虚,爷爷的,每次来圣旨都不是好事,害得自己差点患上圣旨恐慌症,这一次的圣旨,又不知要说什么!
这一次连给周正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便看到杨戬阔步进来,手中扬着黄帛圣旨,先是看了沈傲一眼,见他无事,心里便笑:“看来杂家来得并不晚。”
杨戬的目光又落在梁师成身上,见他满面是血,鼻青脸肿,狼狈极了,心里顿时明白,这个沈傲,真是大胆的很啊!王子,他敢打,连梁公公,他都敢动手,这家伙,还真是个惹不得的人物,接着,便微微一笑,朝梁师成道:“梁公公,您这是怎么了?哎哟,是谁伤了你?”
梁师成与杨戬,面子上的交情还是极好的,见杨戬来了,梁师成大喜,道:“杨公公你来得正好!”
他话音刚落,杨戬却没有听他诉苦的兴致,冷面道:“沈傲、梁师成接旨意。”
梁师成心里一惊,顿时感觉今日有点儿不对味,这杨戬今个儿是怎么了?怎的对自己这样冷淡?此外,官家莫非也知道杂家在国公府,为什么一份圣旨,给两个人宣读?这一想,额头上便渗出冷汗,连忙趴伏在地。
“制曰:即令沈傲会同梁师成二人立即进宫觐见,不得迟疑。”只简短一句话,杨戬便收起圣旨,微微笑道:“二位,这就随杂家进宫去吧,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咦!今天的圣旨倒是没有骂人,沈傲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又想,这皇帝莫不是觉得隔空骂人很不过瘾,要把本公子叫到宫里去骂吧?
沈傲连忙起身,道:“且慢,杨公公,学生有一句话要说。”
杨戬望着沈傲,道:“沈公子,你说。”他对沈傲的态度好极了。
沈傲道:“方才王黼王大人说了,说是要带我去刑部,说我是反贼,既是反贼,若是进宫里去会不会有点不妥当?”
王黼一听,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家伙明显是故意讨巧卖乖啊,连忙正色道:“既有旨意,进宫也是无妨的。”
沈傲道:“好,那学生就进宫去,正好,学生还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向陛下诉说,比如这位梁公公,他竟然无端咬人,由此可见,宫里头的组织十分混乱,内侍良莠不齐,一群别有用心,素质低下的太监混杂其中,严重影响了陛下的形象。”
梁师成却是默不做声,一双木讷的眼眸却是一时动也不动,心里却是在琢磨,陛下这个时候发下这道圣旨,到底意味着什么?
文景阁里,赵佶怏怏不乐地坐在床榻上,就是后宫里的年关宴会亦是没有参加,倒是教后妃们很是失望。
安宁帝姬略有疲倦地蜷缩在一旁,却是低声哼着曲儿,眼眸儿不时地向帷幔之后望去,有时听到有脚步声传出,那脸蛋儿便多了几分神采,可是那蹑手蹑脚的声音渐渐远去,又令她一下失望下来。
安宁帝姬望着赵佶,低声启口道:“父皇,沈傲还编了一首曲儿,我很喜欢听,他这个人真是奇怪,明明是呆呆的样子,可是有些时候,总是能教人耳目一新。”
安宁对沈傲的印象竟是呆呆两个字,于赵佶听来,实在无语得很,沈傲若是呆呆的,这全天下的人当真都是笨蛋了;随即一想,在贤妃和帝姬面前,呆呆的倒也正常,他那一套本事,若是用在了贤妃和帝姬身上,朕还真该治他的罪不可!
安宁从国公府回来,比之出宫时要精神得多,赵佶心中不由地想,莫非沈傲的治病法子真这般有效?这个沈傲,到底懂多少技艺,一个人终其一生,能学会一样本事就已是千难万难,若是能样样精通,倒是真不多见!
想到这个,赵佶倒是一时来了自信,须知他这个皇帝确是多才多艺,不管是行书、绘画、蹴鞠、骑马、射箭,他样样精通,无有不会者,就是对奇花异石,飞禽走兽,他也颇有兴致,风流天子之中,只怕他赵佶当仁不让,绝对是其中翘楚。
赵佶的子女就有一百多个,对安宁,倒是颇为疼爱,这自然是因为安宁天生体弱的缘故,也出于对安宁母妃的宠爱,因而见安宁说起新曲儿,便顺着她的话道:“我家的汀儿是最爱唱曲的了,你来给父皇哼两句这新曲,让父皇看看这沈傲到底有没有本事!”
安宁顿时脸色羞红,心里不禁地想,这样的曲儿怎么能吟给父皇听,那曲儿说什么贵家小姐遇到了风度翩翩的公子,便将他当作了自己的如意郎君,明明是一首求爱的曲儿,若是让父皇听了,她还怎么做人?立即道:“我今日不想唱,父皇,你不是说已经下旨意教沈傲入宫了吗?怎的人还没有来?”
安宁是从不说谎的,赵佶见她又羞又惊的样子,心里顿时明白了,心里恨恨道:“这个沈傲,真是贼心不死啊,竟敢在朕的爱女面前唱淫曲,哼哼,等下好好收拾收拾他。”
赵佶这样想,自然是因为了解沈傲的为人,沈傲唱出来的曲儿,又有哪几个是正经的?不是这家的姑娘看上了那家公子,就是妻子和丈夫之间的窃窃私语,这些曲儿在赵佶看来,倒是颇觉得有趣;可是作为一名父亲,得知沈傲竟是贼性不改,这心里头就有些愤愤难平了。
虽是对沈傲小有龌龊,可是在安宁面前,赵佶却装作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笑道:“只怕就要来了,杨戬也是,都已过了一个时辰,还没将人带来,安宁,你的病当真好些了?这样重的病,只是喝了温水,便好了吗?”
安宁颌首道:“原来总是觉得喉间堵了些什么,可是今日却舒服的很,虽是略有咳嗽,却不似从前那样了。父皇,你说,这真的如沈傲所说,是金丹的缘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