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依依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后,她取下耳机转头,“小亚,有事吗?”
杜亚双手搭在胸前,离她有几步远,不想让她看清楚自己脸上的表情,听到问话后仿佛如梦初醒般,身体震动了一下,“不,没什么事情,什么事情都没有。”
看着她形色匆匆的离开,丁依依只好重新转身听着录音。听到最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她认出来是那个叫杜强的男人。
“小田,人们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或许是因为他们没有遇到对的人,所以觉得了无生趣,但是于我来说,婚姻是爱情的另外一种形式,我爱你,我将会永远爱你。”
听到最后,录音笔里只剩下一些嘈杂的声音,丁依依却硬生生听出些许的不同。她沉思着,脑海里闪过叶念墨的声影。
爱是什么?或许不是轰轰烈烈,至死不渝的强烈感情,只是偶尔那一瞬间,想到那个人的时候,心就被棉花糖给包裹住了,甜甜的,让人根本就不想要抽离。
次日,丁依依已经整理好很多条看起来不错的祝福语,她不断看着手机,等到十点那对新人就要来了。
不远处,杜亚正在和小飞飞玩耍,她拿着一根细长的胡萝卜逗弄着兔子,等兔子要伸嘴过来吃的时候,她又立刻抽离开,然后朝着兔子吐了吐舌头。
十点,门口传来参差不齐的走路声,有男人皮鞋叩击在地上的沉稳,有女人高跟鞋的轻盈,丁依依知道应该是那对新婚夫妇到了。
果然,小田幸福的依偎在杜强的身边,杜强则伸手虚虚的圈住她,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
“你们好。”丁依依笑着迎接上去,“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些祝福语,我们到这边来,先放给您过目过目,您喜欢的话我们再决定可好。”
杜强看样子十分开心,“好的好的,我们很期待的。”
丁依依把两人迎接到旁边的会议室,坐定后笑着说道:“外面很热吧,稍等哦,行政应该很快就会把水拿来了。”
“不急。”小田甜甜的笑着,一旁的杜强拿出手帕递给她,轻声说:“说了不要穿高跟鞋了,走路困难不说,等下宝宝出问题了怎么办呢?”
“小田小姐有宝宝了啊,恭喜啊,一定是一个很可爱的宝宝吧。”丁依依由衷的说道。
现场气氛十分和谐,而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门口传来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三人朝门口处看去。
杜亚站在门口,脸色上满满的不可置信以及难过,她的手上还端着一个空的托盘,脚下是玻璃碎渣以及溅开的冰水,柠檬片正好打在她的白色鞋面上。
椅子往后拉开,杜强站了起来,看着杜亚,嘴唇蠕动了一下,。
他家里比我家里穷很多,在大城市里,穷意味着抬不起头,但是那时候他和我很开心的。”
她看着丁依依的眼睛,似乎想要找到认同,“你相信吗?那时候我们很开心。就是在出租房里吃一个汉堡,我把肉给他吃,我吃面包,但是这样我也很开心。”
丁依依几乎已经猜到了故事的结局,她不忍心打断,于是点点头,声音也放轻柔了,“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你不会知道的。”杜亚把视线挪开,“后来我们都毕业了,我被保送在学校做辅导员,但是有一天他告诉我,他说他想要读研究生,现在本科生已经没有任何竞争力了。”
她忽然激动起来,伸手狠狠的捶打着自己的心脏,语气也变得愤恨起来,“都是我蠢啊,我真的蠢,我告诉他,我供他读书,等他读书好,找到一份好工作,我们就结婚!”
丁依依急忙抓住她的手捂在掌心里,心疼道:“别这样,小亚,别这样。”
小亚的胸膛剧烈的浮动着,呗丁依依抓住的手一直在颤抖着,“我辞掉了辅导员的工作,因为那个挣得不多,我去了一家通信公司,在里面疯狂的工作,供着我的爱情。”
她流着眼泪,身体仿佛被什么力量抽干了,声音都变得缥缈起来,“可是啊,在他毕业的时候,他告诉我,他说我们两个不合适,他说我一直忙着工作,从来没有陪他看过一次电影,从来没有和他聊过他喜欢的球星,他说我是生活的奴隶!”
悲愤的声音骤然增高,就好像巫术吟唱到一半的时候那种跌宕起伏的样子,“如果不是我,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成就!如果不是我,他怎么会顺利毕业!如果不是我,他怎么可能去看电影,然后有喜欢的球星。”
骤然增高的声音又像漏掉的气球一样慢慢的变弱,“他怎么可以抛弃我。”
剩下的话用哭声来代替,她哭得撕心裂肺,就连风的嘶吼都敌不过她,都要为她的悲伤让步。
丁依依抱着她,心里无限悲哀,她开始站在杜亚的立场,有一瞬间竟然很恨杜强那个男人,他怎么可以这样抛弃一个把所有一切都堵在他身上的女人。
等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杜强和小田已经走了,水北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一直低头走在丁依依身后的杜亚,“有时候,不应该因为个人感情而影响工作,甚至影响整个公司的业绩。”
杜亚没有说话,她沉默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发泄过后,她又变成那个有些怯懦,人畜无害的样子。
下午下班,丁依依陪着杜亚从大厦里走出来,正好看到水北的车子从两人面前一闪而过,她没有看到两人。
“我要去找我的丈夫,如果你需要人陪伴的话,随时打电话给我。”丁依依重重的抱了抱她,见对方点头,这才拦下一辆计程车离开。
国际购物中心,水北痴迷的看着扶手电梯的一侧,她知道再过五分钟,有一个人就会出现了。
刚这样想着,他就看到那个人出现在电梯的一侧。他今天是不是不高兴,眉头皱得那么紧,薄薄的嘴唇抿得死紧,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个男人今天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