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汪省长来讲,他根本没有必要在我们面前讲得那么客气的。很明显,这里面有来自方书记压力的因素。汪省长是担心今后被别人误会他故意地把工作做得不得力,所以才有了前面的那种事先『性』的解释。
荣书记的话也非常的得体,或许她也深知汪省长心中的这种顾虑。
汪省长点头道:“明年我们尽量在政策上、资金上向你们倾斜吧。”随即他去看着黄省长,“老黄,请你负责协调好相关的一些事情。各位副省长同志,我也希望你们在项目资金上尽量多考虑他们。上江市的改革和发展问题是省委常委多次研究的大问题,请大家引起高度重视。”
副省长们都笑着说“没问题”。很明显,刚才汪省长的话也算是对方书记指示的一种落实,而且他在这样的场合下讲出来,很明显的也算是一种公开『性』的表态。这样的公开『性』的表态至少可以让一些对他有着怀疑的人不至于在背后讲他的坏话了。
汪省长这才笑着对荣书记和我说道:“你们要敬酒的话,就敬我们市『政府』的每一位领导吧。”
汪省长的这句话其实就已经把今天喝酒的调子定下了:我们三个人去和他们整个班子的人喝酒。
荣书记笑盈盈地朝汪省长举杯,“那,我就先从最大的领导,您这里敬起吧。”
我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荣书记也没有了别的话可说了,因为汪省长已经把话说到了那样的程度,而且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紧跟在荣书记的后边开始一一地去敬领导们的酒。
这天晚上我喝醉了,当然是在领导们离开之后。其实整个晚上我都没有怎么讲话,因为我的身份也就是在荣书记讲完之后补充一下,还有就是在去敬领导们酒的时候说一些客气而恭敬的话。
我去敬汪省长的时候他倒是很客气地朝我举杯,而且也喝下了我敬他的那杯酒。我第二次去敬他的时候也依然是如此,并且他还鼓励地对我说了一句话:“小冯的工作很不错,继续努力。”
后来我去敬黄省长的时候他倒是什么都没有对我讲,只是亲切地朝我笑了一下。
送走了领导们之后我忽然感到胃里面有些痉挛,急忙地就朝洗漱间跑去。真的吐了,吐得一塌糊涂。幸好有秘书小徐在旁边照顾我,所以才不至于太过出洋相。
从洗漱间出来后荣书记还没有离开,她关心地问我道:“冯市长,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苦笑着摇头道:“吐了就舒服多了。”
她叹息着说道:“没办法,最近天天都在喝酒,我也一样。春节过了就好了。”
我说道:“没事。主要还是今天有点感冒。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荣书记即刻吩咐驾驶员和秘书送我回家,我一再说没事了,还说先送她离开后再说,结果她就生气了,“冯市长,你都这样了还去注意那么多礼节干嘛?”
我内心里面的那种拧劲也上来了,一个人在喝酒之后内心的那种固执就越加强烈,此时的我也就越加地觉得不能坏了规矩。所以我坚持地对她说道:“我真的没事了。荣书记,我先送你离开后我再回去。”
她没有了办法,苦笑着对我说道:“你呀。。。。。。好吧,我先走。”
在回家的路上小徐问我道:“冯市长,您没事吧?”
其实我是真的没事了,因为晚上喝下的酒大部分都被我给吐了出去。我摇头道:“没事了。对了,你们吃过没有?”
小徐说道:“吃过了,陪着领导们的秘书和驾驶员一起吃的。冯市长,您刚才吐了,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您现在的胃是空着的。”
他真的很不错,一下子就明白了刚才我问他那句话的意图。我点头道:“我们找个地方吃点小吃。”
小隋是从小在省城里面长大的,所以他很熟悉这里的大街小巷,很快地就带着我们在一条小巷里面找到了一家小吃店。我吃了一碗醪糟汤圆,加了一个荷包蛋。他们也吃了同样的。
吃完后我顿时就出了一身汗,全身一下子就通泰、舒服了。
“冯市长,您现在回家吗?”吃完东西后小隋问我道。
此刻,我忽然地注意到了小巷里面挂满了红『色』的灯笼,还有不住在闪烁着的彩灯,心里顿时就有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寂寞感受。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可能是因为这临近春节的氛围,我内心深处的那种寂寞、孤独的感觉顿时就一下子被撩拨了出来。
我看着那些红红的灯笼,叹息着说道:“要过年了。。。。。。这一年我难得轻松一下。小隋,你送我去江边吧,我想一个人去那里坐坐。然后你和小徐就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家就是了。”
小徐急忙地道:“冯市长,我们陪着您吧。”
我摇头,“不用,我就想一个人去那里坐坐,同时也把有些事情再好好思考一下。最近几天的信息量太大了,我得消化消化。”
我一个人走在江边,这完全是另外一种感受。一个人看江水,尤其是在晚上,让夜『色』与江风把我紧紧包围,让双腿带着自己的身体朝前缓缓行走,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放松和自由。在这一刻,我有了一种想奔跑的欲望,从江水的指缝间、从江风的纹路里、在这江边的堤岸上自由地奔跑,它会让我在这个夜晚变得像年轻时候一样疯狂。
我跑了一小段路还是停下来了。身体的重量让我不得不停下来缓慢地向前走着。江风轻轻地吹拂着我的前额和衣角,我呼吸着夜晚新鲜而有些寒冷的空气,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在这样的冬季里面,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奔跑,这不是有病吗?这样就能够消除内心的寂寞?
我转身朝马路的方向走去,一辆出租车正好从我面前经过,我招手,它停了下来。我上车去,司机问我去哪里,我毫不犹豫地对他说了自己住家的地方。
大年三十前的那天晚上,林育和我一起去到了黄省长家里,还是乌冬梅做的饭,我也趁机把从澳洲带回来的礼物送给了黄省长。他很高兴,说很喜欢我送给他的礼物。
我也借这个机会送了一条围巾给乌冬梅,红『色』的。林育当时就笑着说:“冯笑你真是一视同仁啊,送给我的也是这样的一套围巾。”
我知道她的这句话是专门说给黄省长听的,即刻地就笑着说道:“我这次出国,也不知道该给你们买点什么,而且我这个人最害怕的就是买东西了,所以就只好偷了这个懒。”
黄省长“呵呵”地笑,“其实我最简单,根本就不买,不带东西回来。”
林育笑道:“您是谁啊?是吧?”
我们都笑。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乌冬梅考试的事情来,“对了,你的考试好像已经结束了是吧?怎么样?今年应该没问题了吧?”
她说:“嗯。您给我的题大多都考到了,这次肯定考上没问题的。”
我一直没有问她这件事情,她也没有告诉我,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很是心有灵犀,也许我们都想到了在这个时候来说这件事情最好。
这天晚上,黄省长在中途的时候说了一句:“你们上江的事情把汪省长搞得有些被动。说一句公道话,他其实一直还是非常支持你们的工作的,结果方书记发出了那样的指示,反倒让汪省长有些难堪了。”
我急忙地解释,“那天晚上我们都没有说省『政府』不支持我们工作的话啊?就是方书记问了一下我们存在的困难,于是我们就实话实说了。谁知道方书记会那么重视呢?”
黄省长叹息着说道:“特殊的时候,特殊的人讲了特殊的话,这就很容易让人多心啊。”
林育忽然地说道:“黄老师,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情。对于方书记来讲,维持好以往固有的平衡才是他最需要的局面。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方书记对你们省『政府』今年的有些工作感到不满的一种表示。我们江南省是内陆省份,我们的发展速度太慢了,今年的gdp排在了全国的后面,他当然心里不满意了。对了,听冯笑讲,那天方书记还『吟』诵了一首王安石的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黄老师,这不就正好说明了方书记内心的那种不满吗?”
黄省长点头道:“我也听说了这件事情,据说当时小冯解说得倒是很不错。是吧小冯?”
我点头,“我只能那样解说啊。他可是省委书记,我总不能把他最真实的想法讲出来吧?”
黄省长说道:“你是对的,方书记固然不是曹『操』,你也不能做杨修啊。小冯,你现在成熟多了。”
林育也点头道:“是啊。我一直担心冯笑在方书记面前出现不好的状况,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没有必要的了。”
黄省长笑道:“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嘛。高校出来的干部,至少在知识结构上是没有问题的。”
我急忙地道:“其实,我也是遇巧,是运气好。如果不是我正好在前不久读过这首诗的话,那天也答不出来那个问题。”
黄省长摇头道:“你这不是偶然,是你平时喜欢看书的必然结果。当然,这里面也有运气的成分在,不过我始终还是相信那句话:机遇总是垂青有准备的人。”
林育即刻地就问了黄省长一句话,“黄老师,您看,冯笑这次的选举不应该会出任何的问题了吧?”
他笑道:“有你这位省委组织部长在,再加上方书记目前至少对冯笑还算是比较欣赏,所以不应该有任何的问题。不过,这还得看运气,如果万一小冯太过倒霉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我顿时就紧张了起来,“黄省长,您指的是。。。。。。”
他笑着安慰我道:“你别紧张,我说的只是万一,而且这种万一出现的几率是非常、非常的小的,除非是你霉透了。”
林育试探着问他道:“黄老师,您的意思是说,万一在他选举前,上江市忽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严重责任事故。是这样吧?”
黄省长点头道:“是这样。这样的事情完全就是运气的问题了,因为这样的可能根本就没有办法去预测和阻止。前几年我们下边一个县里面不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吗?正好在换届选举前,一辆载满了学生的公交车翻到了悬崖下面,死伤惨重。代县长因此被免职。不过这毕竟是个例,我说了,除非是特别倒霉的情况,所以小冯你也不用紧张。”
我苦笑着说道:“如果真的遇到了那样的情况,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那也就是命中注定。”
这时候乌冬梅忽然说了一句,“冯老师是好人,不会那么倒霉的。”
黄省长顿时就笑,朝我们举杯,“既然冬梅都这样说了,那就一定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的。”
林育却皱着眉头说道:“黄老师,您不那样说倒也罢了,您说出了那样的话来,我怎么觉得心里瘆得慌啊?”
乌冬梅笑道:“我有办法。”
我们都去看着她。她笑着说道:“去拜一下菩萨吧。”
黄省长和林育即刻地就异口同声地反对道:“不可以!”
乌冬梅的脸顿时就红了,她诧异地去看着黄省长和林育。我急忙地解释道:“我的党员,又正好处于这样的特殊时期,拜菩萨这样的事情要是被别人看到了的话,会惹出麻烦来的。”
乌冬梅看着我们,“你们都真的相信『共产』主义?”
不仅仅是我,此时,黄省长和林育都尴尬地怔在了那里。
乌冬梅的话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这让我们顿时都尴尬不已。
刚才,我们把有些问题谈得头头是道、理所当然,但是却偏偏忘记了我们在她身上所做的一切。
顿时地,我们一下子都陷入到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我忽然地意识到只能由我来打破这样的沉默,因为我毕竟是乌冬梅的老师。我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个。。。。。。冬梅,你今年不回去过年吗?”
她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唐突了,急忙地就去看了一眼黄省长,随后才回答我道:“明天就回去。”
我即刻地就说道:“黄省长,姐,我从明天开始到正月初三,都要在市里面慰问老干部、贫困家庭,还有坚持工作在一线的干部群众。你们估计也得不到休息是吧?”
黄省长点头道:“我也要去下边的县市慰问。今年省里面的主要领导都要下去,这是方书记安排的任务。”
林育点头道:“是啊,我的任务是去走访最基层的党支部。估计得在大年十五之后才可以回来了。”
我即刻举杯道:“那我提议一下,我们共饮一杯吧,祝我们来年都工作顺利,身体健康,祝乌冬梅心想事成,顺利录取。”
黄省长笑道:“这个提议好。”
林育微微一笑,“来,我们碰杯。”
我们一起碰杯,然后一起喝下。
晚上,当我和林育一起从黄省长家里出来,上到车上的时候,林育忽然地对我说了一句:“冯笑,这个乌冬梅,如果她继续呆在黄省长身边的话,会很危险。”
我诧异地问她道:“你为什么这样说?”
她轻声地说道:“难道你没有感觉出来?她的内心里面对我们有着很深的怨恨。”
这是肯定的。我心里在说道。不过我不知道林育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姐,你的意思是?”
作者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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