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玄,我可是把你当我自家的子侄看待的。你年纪轻轻就撑着国公府,着实辛苦。”柳正言笑道。
李湛给他满上酒:“在外多年,终于回了长安,这多亏老师帮我。”
柳正言摆手笑道:“也是你这些年机警谨慎。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你弟弟一家还在太原?”
“是啊,他做晋阳县令。也正好打理祖产。”李湛笑道。
“也是该升升了,等这一任满了。找个机会调回长安,也叫你一家团圆。”柳正言笑道。
李湛拱手道:“多谢老师照应。”
“哎,不必客气,你母亲身边也没有儿媳、孙媳孝顺,你诺大个国公府也该有人打理。这样可是不成。”柳正言顺口说道。
“刚回来。还未及想这些。”李湛笑道。
柳正言说道:“我这些日子看来,倒是有个姑娘正好,就是郑钧的妹妹,那姑娘才貌人品都是极好的,凡见过的没有不夸赞的。咱们几家有通家之好,她若能嫁到你家岂不正好。我看你那侄子今年……”
正说着。其他约的人也到了,柳正言只得收住这个话题不谈,跟其他人寒暄。
李湛则想起那双乌黑的眸子。安静时若一泓潭水,深不见底;顾盼间如粼粼水波,流光潋滟。人人都说她稳重知礼,他却偏偏印象最深的是这个女孩子对形势侃侃而谈时的自信,还有引导对方思路时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一抹狡黠与自得。
“倒像一只小狐狸。”李湛的嘴角不知不觉露出一抹笑意。又想到刚才柳正言的话。似乎是想把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侄子和她凑到一起,不知怎地。他便笑不出来了。
大太太放心了皓宁,又开始担心皓轩恋着涵因,弄出什么事来,萧家则经过这次劫难,想要把和靖国公家的婚事尽快办了,而且这件事由萧荣的母亲宋国夫人亲自来与老太太说项,靖国公考虑再三,加上大太太也主张早点把婚事办了,于是皓轩和萧若华的婚事很快就办了。
大太太本不想让涵因来,但考虑之后皓华还要嫁到他们家,还是硬着头皮请了。涵因也只好硬着头皮来。人情往来便是这样,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子上必须过得去。郑钧很担心妹妹,涵因却说:“难不成发生这么一点子误会就和舅舅家生分了不成?”郑钧心疼的看着她,终归没再说什么。
这场婚宴规模很是浩大,长安中排的上号的世家几乎都到齐了。靖国公府不仅让自家的歌舞班子排演,还在教坊司请了优伶扮演。
李宁馨的心情跟涵因差不多,但李家即将和靖国公家结成亲家,她又和萧若华要好,不管怎样,这场婚宴于情于理她也应该去。李夫人想到她之前想嫁给皓轩的心思,本不想带她去,但李宁馨说自己已经想通了,如果不去倒显得自己有事似的,李夫人知道她要强的性子,便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宁馨和几个女孩子好久不见,拉着陆寄悠和涵因聊的开心,多是抱怨闷在家里多无聊。
几个人聊的正尽兴,皓宁在一旁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在人家背后捅刀子,还当没事一样,有些人脸皮真是厚。”
涵因知道她是在说自己,并不在意,皓宁却并不知道这话也戳中了李宁馨的心事,倒是李宁馨的脸色先沉了下来。
皓宁见自己的话达到了效果,微微得意一笑,看着台上咿呀吟唱的优戏,笑道:“世宗皇帝亲自写的这个‘口蜜腹剑’的优戏,就是让世人警惕,小心那些小人,不是么。”
陆寄悠也感到了气氛不对,并不知道皓宁说的是什么事情,于是笑道:“这个故事世宗皇帝告诫后世子孙忠言逆耳的么,被后人编成优戏。”
皓宁冷笑了两声,倒了一盅酒,凑了过来,笑着说道:“你们猜,我若是碰上李林甫这种小人,会怎么做。”几个女孩子面面相觑,不知道她想怎么做。
只见皓宁一扬手,把自己杯中酒尽数洒向涵因。涵因预感她会做什么事情,没想到她竟然丝毫没有顾忌,躲闪不及,被淋了满身。
皓宁笑道:“哎呀,真是对不住姐姐了。失手了。是我不好。”
涵因冷笑了两声:“妹妹真是喝酒喝多了。”她有些疑惑,皓宁虽然对自己的敌意很明显,但还不至于做这种幼稚的事。看了皓宁一眼,见她没有那种欺负了她之后的得意之色,却目光有些闪烁。
大太太听见动静,转过头来,见到这幅情景,狠狠瞪了皓宁一眼。
皓宁忙笑道:“母亲,我不小心把酒撒在涵姐姐身上了。姐姐,咱们俩身量差不多,不如你去我那里换身衣裳吧。”
大太太自上次皓宁主动给涵因道歉,以为她改好了,谁知道竟还这样子,不由叹息自己女儿太过小气。但当众又不好发作,只好笑道:“涵因,你妹妹好久不见你们,心里高兴,越发没了经纬,你别见怪。”
涵因笑道:“怎么会呢,三妹妹也是不小心。”
“彤玉,带涵姐姐去我屋子换衣裳。”皓宁吩咐道。
彤玉应了,带涵因过去。涵因直觉上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路还是原来那条路,此时,天色已黑,但涵因住在这里已久,认得路。丫鬟婆子大半都在前头帮忙,还有些趁着主人家的好日子,凑过去看优戏、歌舞,或者自己吃酒耍牌,园子中人很少。
皓宁的院子还和从前一样,只是此时连看门的婆子并看屋子的小丫头都没有,安静的过分。
走到院子门口,彤玉越发低着头,声音也越发飘忽:“姑娘,请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