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迁安则早跑到离此十几米远的地方,操起三八枪认真的瞄准,“叭勾!”马迁安开了第一枪,将副射手的帽子打飞。
300多米,即使马迁安的枪法也不是百发百中,由于鬼子处于高台上,在马迁安这个方向看,只能看到三个鬼子射手隐隐约约露出的脑袋,脖子以下都被凸棱儿挡住了,鬼子隐蔽的很好。
一枪落空,马迁安立即伏低身体顺着战壕跑到了另一个地方,再悄悄伸出头瞄准高台放了第二枪,“叭勾!”
打中了!一个脑袋消失了,九二重机停顿了一下,足足十几秒没响。地洞里又趁机窜出来几个兵,带着一门迫击炮。
刚才斜坡进攻给高台鬼子机枪压制的情形早已被壕坎下指挥员看到,急忙调了一门迫击炮进洞,趁此机会拉上了地面。对付高台上机枪,火箭筒不行,最有效的是能曲射的迫击炮。
“咚!”扛着炮的战士飞快的跑到战壕里,几个人快速有序的将迫击炮组装完毕,主炮手用一架手工制作的小仪器测量了一下高台上的鬼子阵地,又沉稳快速的将炮口调到正确位置,点了一下头,弹药手从放在一边的背架上拿下一枚炮弹,放到炮口,手一松,炮弹滑落炮膛,几个人从跳入战壕,到组装,再到测量发炮,整套动作,整个配合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这是一个老炮组了,真正的精兵。
“嗵!”一声轻响,一股青烟冲出炮口,一枚炮弹飞上半空。
马迁安早已停止射击,聚精会神的看着这组战士操弄迫击炮,从炮手坚毅的脸庞,准确的动作,老练的手法,充满自信的神情上,马迁安得到一种神奇的宁静,焦躁的表情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
炮弹带着尖啸准确的砸在了鬼子九二重机上,轰然爆裂开来,断枪残臂裹在浓烟里冲天而起。
几乎是随着迫击炮弹砸中鬼子机枪的同时,马迁安忽的从战壕中跳出,用尽全身力气向壕坎下面隐藏的战士大吼起来,“上!上来!跟我冲!”
越来越多的战士涌上了斜坡,又涌进了正在肉搏的战团。鬼子的援兵疯狂的跑了几百米后也一头撞进了刺刀翻飞的西北角战场,热兵器又一次被双方抛弃,两支人马挥舞着长枪像野兽一般凶猛的咬在了一处。
上来的战士越来越多,后上来的战士抢不到拼刺的位置,急的大声嚷嚷前面的让地方。
马迁安肩负指挥责任,吼叫了半天,才在身边集中了约一个排的战士。一来他混在了人群中,嘶吼震天中谁也听不清他的命令,二来涌过来的战士像疯了般的向前猛扑,一个个恶狼抢肉似的,恐怕前边的战士把战场的鬼子包圆了,即使偶尔听到有人下命令向新地点攻击,也是一瞬间就忘在脑后。
一会的儿工夫,刚刚被他集中起来的战士就被人流卷入战场,鬼子不老实,四处乱跑,左窜右跳,横击竖劈的,将八路阵型扯的乱七八糟,大家都在乱哄哄的追逐,找对手拼杀。
正在冷静扫视战场的马迁安忽然感觉到有人猛撞自己的大腿,往下一看,发觉正厮杀的难解难分的一对儿滚到了自己的脚边,稍一辨别,马迁安弯下腰大手一挥,叉了下去。
正紧紧抱住一个八路还在地上翻滚的鬼子兵猛然被凌空提起,“站了起来”,一时没有醒过神,被他紧紧抱住的八路此时也正跟他面对面,也是一脸的迷惑。突然从地上翻滚状态被外力摆正为站立状态,两个人的双手还互相紧紧掐在对方的脖子上,神态怪异,也很暧昧。马迁安没等鬼子想明白,回臂夹住鬼子兵的脑袋用力一提一扭,咔嚓一声,鬼子脑袋被提离了脖腔一寸,颈骨碎裂,失去了控制的身体像布袋一样软软的软倒,委顿下去。
马迁安扔下鬼子尸身,再一次观望混乱的战场,急的直跺脚,不是自己的兵就是指挥不灵,虽然战前动员的时候见过,但站在后排的战士也就是影影绰绰看到过他的身影,并不识面容,好多战士不认识他,不听他指挥。
马迁安看到了人流中的郑团长,急忙跑上前去将满脸兴奋的郑团长拉住。
“老郑,快组织人向前进攻,这里剩下的鬼子不多了。”
郑团长好不容易才从极度兴奋中醒悟过来,手一挥,带领着刚刚爬过战壕的一个连,rao绕过越来越小的肉搏战团,开始向东南方向攻击前进。
鬼子的主阵地在南边,这里集中了200多主力,防备着南坡上的八路进攻部队。冈崎见西北角吃紧,又从主阵地上抽出一个小队,匆忙进驻高台上的坑道和猫耳洞中,架起机枪和掷弹筒向西北方向来袭的八路射击。
战斗依然在持续,抱着“玉碎”念头的鬼子困兽犹斗,爆发出顽强的战斗意志,视死亡为无物,给已经攻上垴顶的769团造成很大伤亡。
769团匍匐着前进,不时有火箭筒手半跪而起发射火箭弹摧毁鬼子的机枪掩体,但火箭筒手因为暴露身体也不时被打倒。
当战士们终于接近到离高台只有不到一百米的时候,忽听南坡窑洞附近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两声巨响,地动山摇。“轰!轰!”
原来是特务团的战士们冲上了窑洞,安放了两个巨大的足有20公斤tnt炸药的炸药包,一下子将一排窑洞炸塌大半,一鼓作气占领了鬼子在南坡的第一道防线。
又过了几分钟的模样,南坡上又爆发了第二次欢呼,夹杂着战士们兴奋的呐喊,“鬼子头儿被炸死了,冲啊!”
特务团的迫击炮发挥了神威,在战士们攻占了窑洞后,位置前移,连发几炮准确的将正在指挥作战的冈崎炸上了天。连带着冈崎身边的一个中尉一个少尉一起粉身碎骨,见“大婶”去了。
老鬼子冈崎装13,战斗激烈时刻不在掩体中,而是拉着几个家伙矗立在阵地中央,妄图表现“镇定以及淡定”安稳军心,没想到被特务团迫击炮当了靶子,自找的,怪不得俺们的神炮手。
中队长中村马上接替指挥位置,继续亡命挣扎。
东北角的鬼子由于被连续抽调有生力量投入到其他方向,兵力减少,火力减弱,很快也支持不住了,在772团不计伤亡的猛冲下,阵地失守,残存的鬼子与涌上来的772团裹在了一处,也拼起了刺刀。
各个方向射来的掩护火力将高台坑道里的鬼子火力压制,鬼子成建制有效地火力反击不复存在,拥上垴顶的上千八路从三个方向杀入到鬼子主阵地,与剩余的100多疲惫不堪的鬼子兵肉搏。
战场很快就被分割成十几块,战士们将鬼子分割包围,鬼子残兵或3、5个,或10几个一组,被八路团团围住。
八路继续凶猛的冲击鬼子的小团体,一支支如利剑般的小分队直直的**去,将大一点的鬼子集团劈开来打散,进而很快形成三打一、四打一、五打一的局面。不断有鬼子反击到八路身边,弄响手榴弹同归于尽。
半个小时后,仅剩的两个鬼子手举手榴弹,不顾身上已中了几处刀伤。挣扎着冲进了“围观”的人群,被红了眼的八路抡起空枪当做棍子击飞冒烟的手雷,又余怒未消的将两个鬼子乱棍打死。
解决了表面阵地上的全部敌人,不相隶属的各支八路又将高台团团包围。
高台脚下还有鬼子挖的坑道和猫耳洞,还有几十号龟缩在里面,不时向外打上一枪,丢出一颗手雷。
每个洞口外壁附近都聚集了一大批战士,在亢奋状态下七嘴八舌的出着各种“馊主意”。
“扔手榴弹”,“用烟熏”,“闯进去砍”,“炸药包”,“火箭筒”。
好事儿的战士立刻去拆鬼子工事上的木质材料,呼啦啦拖来一大堆,堆在其中一个洞口点燃。不一刻功夫,里面就传来来剧烈的咳嗽声与咒骂声,但并不见鬼子出来投降。
很快,战士们又发现其余洞口也冒出了青烟。战士们你瞧我我瞧你,都恍然醒悟过来,他妈的原来各个洞都是相通的,这点柴火发出的烟根本不够使。
自从西北角的部队一鼓作气杀上了垴顶的时刻,彭总就将眼光死死的盯住了这个方向,流星式的通讯员及接连不断的电话迅速的将最新战况汇报给他。
当听到斜坡部队冲锋受阻,彭总拳头都攥出了汗水。当听说部队最终敲掉了高台上鬼子重机枪,彭总才松开拳头,长吁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仗赢了!
当听到几路部队先后攻上垴顶,完全肃清了表面阵地上的敌人的时候,彭总面上忽然露出一丝扭捏的神态。
“左quan啊?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背着荆条去见我的刘老兄啊?”
左副参谋长笑而不答,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你呀!”彭总笑着点了一下左副参谋长,随后向外面喊了一声,“小张,把我的大黑骡牵来,我要去刘师长那儿。”
一个班的战士护送着彭总来到了769团指挥所门外,彭总刚一跳下大黑骡,眼光立刻被指挥所前面的一匹高大健壮闪着油亮的黑色健马吸引住了,看了看自己的大黑骡,又看了看大黑马,彭总半张着嘴咕噜了一句,“谁的马?比的我这大黑骡像毛驴似地。”
迎出来的刘师长与邓政委正巧见到彭总郁闷的表情,见彭总不断的将目光在大黑马和大黑骡之间游弋,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彭总,这我可做不了主,大黑马的主人还在上面没下来呢,要不,等会儿,我给你说说?”邓政委开起了彭总的玩笑。
打了痛快的胜仗,每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