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伯和江老爷子一样,是出了名的倔脾气,当年在军队的时候,项伯就开始负责照顾老爷子,两人虽然岁数上差了十来岁,但是关系却如同兄弟。
从某种程度上讲,别说江悠然,就算是江悠然她父亲来了,也要恭敬的叫他一声叔。
“项伯你别生气,沈少他不是那个意思。”
“大小姐,你别说话!”项伯用手将江悠然推到了一旁。
什么狗屁的沈少,自打经历过战场的风风雨雨之后,他就什么都没怕过。
“我问你话呢,你凭什么说,我的这些东西里面有假货!”
看着老头儿那咄咄逼人的眼神,沈欢无奈的笑了笑,他刚才说垃圾,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因为这些古董真的都是垃圾,还不如江明拍卖会上面的东西。
根据灵气来判断,这里面最贵最真的物件,是一尊佛像,铜鎏金铸造,看上去像是宋朝的物件,实际上去世明仿宋的物件。
如果拿去拍卖的话,最多也就七八十万,可这上面光是起拍价就是一百万。
沈欢之所以说是垃圾,那是因为他入古董这行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大大小小的物件也见过不少,和十二月花神杯、御笔诗经图这些相比,这些个东西确实都是垃圾。
除了铜鎏金佛像以外,倒也有真品,但价格都处于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就更不用说了。
“怎么不说话?”
“没有,老先生,我不是说你这些物件里有假货,只是不真而已。”沈欢感觉有些头疼,实际上想老者这样倔强的老人家,是最难对付的。
他们人到老年,经历了一辈子的风风雨雨,形成了强烈的自我意识,根本不是两三句话能够说通的。
“不真?怎么不真了,你给我说不真到哪了!”
“老先生,这些东西都是拿来拍卖的,又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你不用生气吧?”
“不生气?”项伯一瞪眼,“我怎么不生气!只要是咱们厅子拿出来拍卖的东西,都是经历过我鉴定的,你现在说他们不真,就是在之一我的眼力!”
原来绕了这么大圈子,是为了这个啊。
人家都说人越老,脸皮子越厚,没想到这个项伯刚好翻一个劲,越老也要面子。
“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出个所以然,就别想出这个大门!”项伯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我也不怎么着你,就这么瞪着你,等你给我道歉!”
“对不起啊,除了我老婆,一般情况下,只要我没错,我都不会道歉!”沈欢说这话的时候,神态满是不卑不亢,但是说完以后,他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劲,似乎……自打自脸了?
“那就说说,这些东西,哪里不真!”
沈欢没有吭声,指着铜鎏金佛像说道:“这个佛像,无论是年代感,还是造型,甚至是质量,都是宋朝的物件,但是您看这里的刻章。”
“宋朝刻印的书籍中,使用的仍旧是被美化过的楷书,看起来给人的规矩而漂亮,可以视作宋体字的雏形,直到明朝才形成真正横细竖粗的宋体字。”
“这个印章是成型后的宋体字,所不可能诞生于宋朝,只能诞生于明朝,所以这尊佛像,是一个明仿宋的高仿品。”
项伯拿出放大镜看了一眼,还真是那么回事儿,他脸色变得阴沉不少,“继续!”
“这个是宋朝物件没错,但并不是官窑出品,因为烧制手法不听,纹理一个往内敛,一个往外翻。”
“还有这幅画,说是咱们现代著名画家宋儒书的作品。”
“这幅画你也能挑出毛病?”项伯不满道:“无论是风格还是神韵,都是出自宋大家之手,甚至是上面墨料的化学反应,都是那个时代的作品,最重要的是还有这个印章明明——”
“问题就出在印章这里。”沈欢指着印章说道:“您既然知道这是宋儒书的话,那想必对他的事迹也有所耳闻。”
“宋儒书是近代画家中,最矛盾的一个存在,他胆小如鼠,却又喜欢作画抨击当代的黑暗面,再加上那个时期的文化改革,除了胆大的或者有依仗的,一般人都不会选择落款,胆子小到看不到的宋儒书,自然更不会落款。”
“这——”项伯哑口无言,有些说不出话来。
沈欢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那个,还需要继续吗?”
“那你说说,这些物件里,究竟有哪个是真的!”
“这个元代的釉里红是真的,还有那个清代粉青釉瓷盘也是真的……”沈欢大概说了有五六个。
“那剩下的呢?”
“或多或少都是仿的,不过是古仿古,也称得上是古董了。”
“你……师父是谁?”项伯一脸凝重的看着沈欢。
“我的师父名叫孙真,难道您认识?”
“孙真?”项伯眉头皱了老半天,“我在古董圈子里混了这么久,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沈欢被呛得咳嗽了两声,“弄了半天,你原来是想问我的古董师父是谁啊!”
“没错,你古董方面的师父!”
“我没有师父,要非得找一个的话,就是网络了吧,关于古董的鉴定知识,我大多都是跟网络上学的。”
“不可能!”项伯认为沈欢是在糊弄自己,“没有师父,这怎么可能?只凭借电脑上的资料,根本就不可能达到现在这个程度。”
“可能是我天赋比价好吧!”
项伯沉默了老半天,“这次是我疏忽了,我给你道歉,你说的没有任何错误,这些东西,就是垃圾!”
他说着,转身对着就江悠然说道:“大小姐,老奴的年龄大了,估计是什么都干不了了,到时候你对三爷说一声,我也是时候——”
这边项伯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年轻人就风急火燎的从地下室跑了出来,“项伯,项伯,不、不好了!法器、那些法器……出、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