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训练,比想象中的顺利。
早上练习马队,下午天气炎热,老祝决定放新生们一马,开个座谈会什么的。
还邀请了院长过来,院长正好在给优秀出院生徐子卿办理出院手续。
徐子卿,名士之后,西属开国功臣徐良第十三代世孙,他七岁能诗,恰逢官员徐言因为得罪人被贬岭南,路过徐子卿的家乡,看到徐子卿的诗文,大为惊喜,直接给徐子卿取字为严守,说他的诗文“经济适用,严守宽厚。”
两人结下师徒之恩,徐言博学多才,又是朝中重臣,他的激励对徐子卿影响深远。徐子卿在家乡苦读,然后去秦山书院求学,不仅以新生第一名的成绩入学,更是创造了学院的先例,一年考过学院所有级别,成为书院百年来第一个一年出院的学生。
毛院长挺欣赏徐子卿的,这是一个有学识也有运气的少年。
世间天才不少,每年书院都有第一名的新生,今年还出了两个,但是像徐子卿这样坐在家门口念诗,都能被从千里之外的京城发配过来的高官看重的,却很少。
徐言被分配不到两年,就又被重新召回京城委于重任,然后做官就跟做火箭一样,节节高升,回想起来,他被发配似乎像是专门就为了发掘徐子卿一样,两人又是同姓,虽然没有直接亲属关系,但是总是比旁人亲近一些。
毛院长在一张白纸上,盖上了秦山书院的大印,还有刻有他的全名毛经纪的院长印章。
“子卿,你将来的作为必定是超过院长我的,他日书院将以你为荣,要不要跟我去见见今年的新生,让他们看看书院优秀前辈的模样,鼓励鼓励他们。”办了出院手续,毛院长就把徐子卿当平辈了,开玩笑道。
“院长您谬赞了,不过我会好好努力的。早上跟温先生在广场边说话的时候,看到了今年的新生,是很不错。”徐子卿没有过分骄傲,也没有过分谦虚的道。
“那走,我们一块去看看。”毛院长比温先生会来事的多,没有巴拉巴拉劝,人家自己有授业恩师,这学生出了书院进了朝堂,那就是另外一种学习生涯,用书院的道德观来教育,显然不合适。
毛院长希望秦山书院是给学子们打下基础的地方,在这里,他们一起学习成长,找到各自的伯牙与钟子期。
这些学生们出院之后就会发现,能携手一辈子的朋友,往往都是在书院读书的时候认识的。
毛院长希望这些孩子们享受书院的生活,书院的光阴。当然像徐子卿这样,一年就读完三年书的,毛院长也是很喜欢的,毕竟天才就有天才的路子,每个人走自己合适的路,他并不强求。
这么说定了,中午食肆等徐师兄的学子们又要失望了,徐师兄去院长家蹭饭了。
院长夫人特意给做了一顿温馨的家常菜,吃了饭,喝了点小酒,直接在院长家午休了,然后到下午的时候,和院长一块去新生那边。
得知下午可以不用在骑马,新生们都觉得逃过一劫。
骑马实在太辛苦了,跟想象中不一样。
京城流行骑马郊游,带动整个时代的风气,策马奔腾,几乎都是少男少女们向往的生活。
可是到了书院才发现,妈蛋,骑着马,抬左腿,抬右腿,站稳,向左转,向右转……一点都不美好,练习一个早上就要晕了,马还臭烘烘的,等真正让撒腿跑的时候,又颠的屁股都疼了,这些马跟有人赶死一般,尤其是队伍当中,想慢都慢不下来,总之把大家折腾的够呛。
好在听到下午不用练习队列,而是一块清谈,这群新生们才觉得又活过来。
下完课,去食肆用餐,再听到耳边嗡嗡嗡的说徐师兄,大家虽然有兴趣,可是耐不住实在累加狼狈,都纷纷吃完回去休息。
女生们还想着,赶在下午上课的时候去洗个澡,美美哒,实在是一身臭汗很难受。
清谈也是这个时代流行的一种活动,有点像辩论赛,也可以吟诗,说唱,只是无酒而已,众人饮清茶,清水。
有点类似现代茶话会,座谈会,这种清谈活动在哈桑可雅族是没有的,拓跋深兄妹都有些兴奋,到了汉族,他们发现汉人很多地方还不如他们国家,汉人穷苦人非常多,特别是他们从边疆一路过来,看到的画面大多都是不太好的,心中只觉得大威朝不过尔尔。
只是到了秦山县之后,才慢慢发觉不一样。
汉人因为人口基数大,穷人是很多,但是这边更有一种不一样的风骨,跟他们以前在国内接触的完全不同。
尤其是进了秦山书院,这几日的见闻都让拓跋深眼花缭乱,他住进了书院的生舍,舍友有一个家里做生意的李福禄,一个据说家里是马帮的孙资,居然也是外族人,还有一个就是新生成绩第二名的汪越,京城人士。
拓跋深这段时间很低调,没有再一副身为哈桑可雅国贵族子弟的优越感了,因为他发现生舍里的一个做生意的同学,居然比自己有钱太多,不是说大威朝歧视行商,可是李福禄同学简直就是直接用钱碾压了他,恨不得床铺都铺上金子。
而那位据说也是少数民族的学生看着倒是很文静,文文弱弱的,拓跋深开始还想拿他立威一下,结果那同学一本正经的介绍家里是什么草湖马帮的……卧槽……草湖马帮的帮主的儿咂,不就是标准的匪二代么,别欺负我外族人读书少……这个我还是知道的,拓跋深妥妥熄了立威的心思。
至于最后一个,第二名,京城人士,拓跋深一看对方模样打扮,就知道肯定是官二代,而且是大威朝的官二代,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对方还是官二代,拓跋深老老实实的收起自己的性子,还劝妹妹也要低调一些。
低调行事的拓跋深,听到要参加汉人有名的清谈会,十分兴奋,觉得这是深入了解汉人的好机会。
等到中午新生们有收到第一手消息,据说传说中的徐师兄会在他们的清谈会露面,简直都炸锅了。
好多新生们连午休都不休了,精神奕奕的在生舍里谈论传说中的徐师兄。
小薇下课后,舍友们都是直接回宿舍了,不愿意一身汗的去食肆。
小薇也回去了,不过她没有立刻换衣服,而是先把大黄给喂食。
周宝娴看到李蔷薇在喂马,毫不客气的道:“麻烦帮我的也喂一下。”
同一个生舍,周宝娴虽然傲慢,不过顺手的事,小薇也就帮忙拿了一下。
结果大黄看到小主人居然给别的马喂,不要太愤怒,等到小薇他们回生舍的时候,大黄吃完自己的的饲料,然后结结实实的把周宝娴的马揍了一顿,然后悠哉的把它的饲料也吃完了。
吃饱之后,又痛快的把那匹马揍了一顿,又是踹又是撕咬的,一边揍,一边自己还发出凄厉的叫声……
院子里另外两匹马吓的跟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隔壁院子的马都乖极了,乖乖的吃饭,不敢叫也不敢闹。
等到宝娴同学午休起来看到自己的马,简直就惊呆了……这满身的伤痕加掉毛秃顶……让她怎么骑?
自这以后,周宝娴再不敢叫小薇干活了……她的马报复心太强。
下午是新生清谈会,周宝娴顾不上马的事,要把自己拾掇漂亮才是正经。
虽然她不情不愿的被送到秦山书院,可是不能一直这样默默无闻,在京城她好歹也是四大才女之一。
清谈会是最容易推出自己的。
虽然书院规定非沐休日学生只能穿院服,但是就是院服,也能穿出自己的小心机。
腰上的佩玉、头上的珠翠、脖子上的挂饰、手上的手串、脚上的鞋子……都是可以显心机的地方。
就连大大咧咧的姜渔,也都打扮的清清爽爽的,在头上别了一朵漂亮的粉色绢花。
小薇觉得宿舍里,自己应该是最穷的,周宝娴打扮的最富丽堂皇,京城人士,家里好像还有背景,不缺钱。
姜渔看着很低调,不过言谈也介绍出来,她爹是个小官,母亲似乎很有来历,是个大文豪的孙女,总之是标准书香门第,带的行李里好多好多都是书。
而穆婉蓉因为考试的时候说家里卖屋供她上学,小薇印象很深刻,不过实际相处就发现,她的配饰什么的,比姜渔还要多,一点不像是穷的样子,应该也是小康之家,家里具体做什么的她也没有说,总是说自己大哥没出息之类的……
这样算一圈下来,生活在遥远边疆乡下庄子的小薇一定是最穷哒。
她的配饰不多,平日要画画,还要跟着六婶娘学习,手上要是戴着叮叮咚咚的东西不方便。
她从头到脚都是极其干净的,除了脖子上有根红绳拴着的玉,也是小薇觉得能够保佑自己的东西,没有摘掉。
头上绢花之类的也没有,实在是小薇在家被家长们宠坏了,平时梳头都不用自己动手,不是九伯伯就是六婶娘给自己梳的,如今自己到了书院,她就梳不来复杂的发型,只能跟书生一样扎马尾了。
梳头都梳不好,更别说什么戴头饰了,随便加一朵花之类的,显得怪怪的,反而这样清爽的好。
把自己拾掇干干净净美美哒的新生们,总算迎来了第一个安静的活动,不用晒太阳,不用跑马,不用颠簸,突然间就觉得好幸福。
因为老生们都月考去了,新生们得以占到了一间大屋子。
屋子的座位排的很有意思,是扇形形阶梯状的,小薇几乎以为是来到了某个大学的讲座厅,不过椅子不是靠背椅,而是一条一条的板凳,也没有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