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崇二十三年七月,暄昭气候渐暖,百花盛开,养在皇宫里内河走道被人称为会食人骨肉的怪鱼频频浮出水面,慵懒的晒着太阳,呼吸新鲜的空气。
一名少年,坐在河道高高筑起的石台上,无聊的拿起手中的碎肉块,看见哪条怪鱼浮出水面了,就挥臂朝向怪鱼一撇,给怪鱼喂食。
“公子,您在这里做什么呢?都涂彩的师傅已经在殿里等了您一个多时辰了,您要是再不回去,师傅又该一状告到皇上那,您就又得被皇上唤去讲经论道了,您喜欢听吗?”
池草掩盖的河溪小道,丫头拎着食蓝走到坐在河道边上的少年面前,望了眼河里面时而会浮出水面,长着奇怪皮肤的大鱼,害怕的躲到少年身后坐下,小心的探出小脸不安的张望着。
“不喜欢听。可是更不喜欢学涂彩,在脸上画得跟鬼吹符似的,多难看呐。你家公子我呢,可是个正儿八经的男子汉,就算是嫁到凰凤女国去了,也没有必要弄得跟女人似的吧?保持身为男人最基本的硬朗之气,形神隽逸那才是最能够吸引凰笞王爷的目光哩,是不?”[
所谓涂彩,就是指女儿家的描妆。
添青黛,扑粉`色,点绛唇,胭脂红。
中中样样,都是只有女人才会去弄的东西。
哪是他一个男子汉应该做的事情?
抓起一块小碎肉,少年闷闷不乐的朝着大鱼张开的嘴巴里扔去,没见着少年怎么描准,小碎肉就不偏不倚的砸在怪鱼的嘴巴里,吞入腹内,惊得丫头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像吃下去的,就是她的小胳膊小腿,惹得她好疼。
“可是公子,您也不能总不去啊!您是凰笞王爷内定的王夫,将来是肯定要嫁去凰凤女国的,那里的礼仪尊制,您不学着点怎么行啊?万一讨不得王爷的宠爱,您再想回暄昭就难了喔。而且,听说凰笞王爷府里有很多的侍郎呢,您如果抢不到在凰笞王爷心中的位置,您这一辈子,不就亏了吗?其实在丫头心里,公子当初进宫来的想法,就已经吃亏了。为了您的幸福,怎么着也应该让女人来抢公子嘛,而不是公子和一帮男人来去抢凰笞王爷啊?太不公平了。”
男人与女人的世界,一直都很复杂。
男人与女人在一起相遇,相恋,相识,这个复杂世界里唯一简单的事情。
丫头能想明白前一点,却想不通透后一点。
她不理解,好好的贵门公子不当,非要进宫来当个有名无实的皇子,有什么用哩?
也不多发衣服,更不多发奉银。
让人无奈的很。
“呵呵,本公子都没有想那么多,你的脑筋倒是转得挺快的,还懂得替本公子在谋划了?有这份闲心,怎么不去多想点可以拿来借用的现由去对付师傅哩?别怪本公子没有提前知会你喔,你现在是殿里的大管院,要是师傅们告上本公子了,受罚的话,可是首先要从你这里开始喔。”
皇宫里的规则就是这样,主子犯了天大的错,也有替死的奴才顶着。
他是主子,犯了错事,就都是奴才们没有伺候好,盯好,自然,受到惩罚的,也是她们这些在身边随侍的奴才们,和他这个主子,可是没有半点关系滴。
这是少年在皇宫里住了五个月,在经常以身试法之后仍然安好无恙而揣摩出来的一条不变的深宫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