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杰的精神力悄无声息穿越风雪。落到了遥远对岸的庭院里。
青瓷壶压着的那张黄纸。“嗤”的一声微响化为虚无。
淡淡的燥意无由而至。从來沒有点燃过的、洁白如玉的灯绳骤然一紧。清油骤释。燃起一道极微弱的火苗。
随着青瓷壶诡异地无火而燃。屋子里紧接着出现了无数变化。
青瓷壶所在的陈物架整个燃烧起來。然而便是陈列架所在的空间燃烧起來。化为一团炽烈的火球。罩向杨昊宇如山般的身躯。
火势飘渺而恐惧。所过之处。任何事物都被化为虚无。
唯有那盆青植不一样。那些微微耷拉着的、青翠欲滴的肥嫩青叶。断成无数截的横梁。无力地在他脚下滚动呻吟。他沒有受到任何伤害。
只有一根睫毛。飘离眼帘。
以杨昊宇的修为境界。完全可以不用直面秦杰的三道符。
他本可以避。可以用更最简单的方法挥手破之。
之所以沒有这样做。是因为他一直在注意身后石阶下的那丛残梅。
秦杰认为自己很了解他。
他也认为自己很了解秦杰。
他知道秦杰是一个怎样冷酷阴险的角色。他相信秦杰绝对不会浪费三道宝贵的符纸。就是为了试探自己的深浅。必有后着。
但他并不在意。神情漠然向上望去。
那处乌梁已断。屋顶破开一个大洞。
人在屋檐下。举首可望星空。
今夜风雪交加。无星可看。
只能看到无数片雪花。随着夜风从那个洞口里灌了进來。
还有一片正在逐渐消散为寒意的符。
那些从洞口飘落的雪花。轻轻飘舞间。似乎变大了无数倍。
一道极寒冷的符意。骤然间笼罩整座建筑。
甚至连建筑内的空气都冻凝住了。
杨昊宇抬头看着落雪。双眉顿时蒙上一层厚厚的冰霜。。过往历史上的修行战斗中。谁曾见过如此多数量的符纸同时出现。
紧接着。更多的符纸被激发。无数道符意纠结在一起。将周遭的天地灵气撕扯的有如碎絮。变成无数湍流。
灵气湍流很可怕。再微弱的符意。混在那些切割空间的湍流里。都仿佛具有了某种特殊的威力。
杨昊宇站在这片符意的海洋风暴中间。站在天地灵气流湍的漩涡里。脸上的情绪很复杂。有些伤感。又有些愤怒。
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这是他最忠诚的下属。王君的施符秘法。他沒有料到。秦杰在今夜战斗里。居然用的是这种手段。
寒冷的雪风。。exe。o狂暴的夜风。灼热的火焰。令人窒息的湿意。各种截然不同的符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合在了一处。沒有任何道理。却是那般的可怕。
杨昊宇神情漠然握拳。身上那件已经残破的外衣。“撕撕”作响而飞。露出里面崭新的盔甲。紧接着以雄浑至极的精神力。于天地灵气的湍流中抽出他所需要的。凝于自己的体表。形成一道无形却坚固至极的无形盔甲。
无形的天地灵气盔甲。加上有形的金属盔甲。把他的人与周遭的天地严密的隔绝开來。与符意的风暴洋及灵气湍流隔绝开來。
杨昊宇抬步。在漫天飞舞的黄色符纸间行走。狂暴的符意不停击打着他的身躯。发出“噗噗”的闷响或尖锐的切割声。
在符意的侵袭下。他身上的盔甲时而凝上一层寒冷的厚冰。时而红亮刺目如同被烧了七日七夜。
为了抵抗这片符意的海洋。他的精神力在缓慢而不可逆的消耗。但脸上的神情却依然沒有丝毫变化。脚步依然那般稳定。
杨昊宇很清楚秦杰是贺飏的传人。被世人视作未來的神符师。所以他很确定今夜一战必将面临些什么。
只不过秦杰准备的符纸数量。远远超过了他事前先计算。更令他想不到的是。秦杰竟然会在开战之初。便把所有的符道手段都施展了出來。
要知道符师施符需要精神力触动。精神力能够传播的距离有先天限制。此时湖畔宅院里尽是符纸飘舞。那么只能说明秦杰此时正在宅院里。
杨昊宇以为秦杰这种做法很自信。很骄傲。很嚣张。也很白痴。任何与武道巅峰强者交战。却不试图拉远距离的修行者。都是白痴。
既然秦杰便在湖畔。那么他便不急于脱离这片符意的风暴海。任由符意的风暴不停消耗自己的精神力。也要找到秦杰。然后一举击杀。
他继续向前行走。未见有任何动作。身前一堵灰墙轰然倒塌。他看着夜色深沉处。看着宅院南向那些隐隐可见的湖柳处。微嘲说道:“不是神符。又如何伤得了我。你既然急于去死。那便去死。”
雁呜湖是不规则的。湖西岸相对较窄。也较遥远。那处湖水清浅。有人修了一道木桥行于湖面。可赏湖中水草。
时值寒冬。木桥上尽是积雪。桥下湖水尽数凝为坚实的厚冰。再也看不到那些如绿丝般的水草。只有几丛黄白的芦苇随风招摇。
如此严寒天气。天道盟又封锁了雁鸣湖一带。自然沒有什么游客。但有数人分立木桥两头。神情各异望着湖西方向。
青色道袍有些宽松。在风雪间呼呼作响。李彤看着远处流光溢彩的湖畔宅院。感受着那处的符意风暴。眼眸里露出一丝异色。
她曾经在那片宅院里生活了很长时间。然而直至此时。才知道秦杰在宅院里做了什么手脚。藏了多少道恐怖的符纸。
李彤是极端自信之人。但她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如果秦杰用这片符意的风暴海洋來对付自己。她必然会狼狈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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