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逃亡之初,对着漆黑夜色默默许下的愿望,紫墨脸上流露出极痛苦地神情,喃喃说道:“只要能够活下来,我愿意把自己的生命与灵魂都奉献给冥王,不惧万世沉沦,然而……这是何等样的妄自尊大啊,冥王又如何会在意你我这些蝼蚁,你即便想奉献,又na里能够接近这样伟大的存在?”
“凡俗想要接近伟大,往往需要一个过程,需要一个引路人。”
崖畔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
紫墨神情骤变,身后的十余名逃亡者,更是以最快的速度,拿起了手中的武器,警惕地望向崖畔,随时准备攻击。
一名年轻男子站在崖畔,看着落日的方向。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道袍,正好挡在落日之前,所以身影显得极为幽暗,微寒的秋风从原野间来,顺崖壁而上,卷动黑色道袍的袂角,不时漏过几缕暮光。
逃亡者们都曾经在神话集团生活过很长时间,看着崖畔的男子,觉得自己的眼前出现了某种幻象,仿佛看到了昊天的影子。
又或者是看到冥王的影子。
连日逃亡,他们的神经已经绷紧到快要断裂,选择的宿营地极为偏僻隐密,然而他们没有想到,居然这样还被人发现,被人悄无声息地靠近。
在他们看来,能够悄无声息出现在崖畔的人,定然拥有极强的实力,如果不是宋国道门的高手,那么只可能是神话集团的强者。
修为被废的逃亡者们,根本不奢望能够战胜道门的强者,在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绝望的情绪,便占据了他们的身心。
绝望之余,他们逼将出极为强烈的战斗意志,反正都是要死,而且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战,那么死也要死的壮烈一些。
然而没有人动手。
因为崖畔穿着黑色道袍的年轻男子,给人一种无法挑战的感觉。
更因为紫墨忽然跪到了那名年轻男子身后,痛哭不已。
紧接着,有更多的人认出了那名年轻男子,尤其是那四名曾经的神话集团统领,颤抖着奔到崖畔,在紫墨身后双膝跪地,对着那名年轻男子的背影放声痛哭,就像是离散在荒原上的牧羊看到了自己的主人。
紫墨统领看着那个背影,泪流满面,颤声说道:“经理……所有人都说您已经死了,您还活着……这真好。”
一名断臂统领嚎啕大哭道:“经理……经理……我就知道经理您不会就这么抛弃我们,您终于回来了!”
云正铭转身,望向自己这些曾经的下属,说道:“愿意重新追随我吗?”
崖畔哭声渐止,所有人连连叩首。
紫墨抬头,看着云正铭脸上的那道伤痕,看着他胸前的那朵黑色樱花,想着那些传闻,震惊地发现,经理非但没有死,而且修为境界更是远胜当初!
然而紧接着,一股极寒冷的气息渗进了紫墨和所有人的心底深处。
这股寒冷气息来自云正铭的身上。
也来自他说的这句话。
“我确实曾经死过,只是不知道在死之后见到的是昊天还是冥王。在死去的那段时光里,我想了很多事情,然而直到现前听到紫墨你的那句话,我才忽然想明白,或许我根本不是什么天谕之子。”云正铭望向天边的夜色,若有所思说道:“也许……我是冥王的儿子?”
……
对修行者而言,修行五境之中,最重要的两个关口便是初识和元婴,初识是普通人踏上修行道路看到的第一眼风景,那时修行者能够看到多少,便基本上可以确定将来他能够在修行道上走多远,而元婴期则让超凡脱俗变成了某种可能,是修行者真正远离俗世的开端,所以当修行者跨过这道门槛的瞬间,往往能够看到他们本来看不到的未来,感应到某些玄妙的预兆。
逃离董事会摔落山崖,在谷底毒雾里静坐悟道破境入元婴,云正铭如今是大修行者,一身修为境界早超当年,但他没有像神话集团教典里记载的那些前辈一样,入元婴的瞬间感知将来,生出预兆,直到此时站在崖畔,看着将落的红日,听着紫墨等人的悲泣声,他才隐隐然有若感应。
夕阳将要落山,世界将归黑暗,自己的行为可以称得上是欺师灭祖,而自己现在的心境亦是如此寒冷,那么这些年这些事,自己真的如大董事所说是在禀承昊天的意志,还是说这些都是在自欺欺人,自己早已经背离了光明的世界,毅然决然地投身漫长的黑夜,变成了冥王的前驱?
云正铭看着夕阳逐渐被山峦吞噬,脸上流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对于所有的猜忖都无法确定,因为那是他现在依然无法触及的领域。
听着云正铭的话,紫墨和人们感到浑身寒冷,然而这些寒冷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在逃亡的路上,他们见过太多死亡,承受过太多羞辱,知道与世间的冷眼和秋风比较起来,真正的黑夜反而更加安全,甚至温暖。
人们再次对着云正铭重重叩首,表示自己的忠诚。
紫墨跪在云正铭身前,语气萧索说道:“经理,属下不敢欺瞒……我们下桃山时。被废了一身修为,现如今只不过比世间普通人多了些见识和经验,属下不知道经理此番新重现世的目标是什么,但我想经理必然是要做大事的,我担心非但不能帮助经理,反而会拖累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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