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很多年后他回想起在这巷子里反复折来折去的一段往事,不由得生发感慨:也许人生很多时候会像这样面临着两难抉择,选择了一个方向,就势必要放弃另一种方向。就如同在这条寂寥的巷子里一般,你会感到犹豫,感到难以取舍,但最终还是不得不做出一种选择。
一开始人觉得这种选择只是意味着要抛弃一种前行的方向而已,但是到了后来才明白他抛下的是一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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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残阳渐渐落下,冬日的暮色和静谧渐渐铺陈了大街小巷。
霍焰在这寂寥的街上踽踽独行,一种感伤从心底抽出,拉长,直到光束无法触及的地方。黄昏似乎触摸到他内心深处的伤,这痛,隐藏在黑色的世界里。
霍焰像往常一样来到玉娘茶楼。今晚的茶楼依然像往日一样顾客满盈,来这吃饭看戏的人们大都是怀着愉悦的心情来的,是以,一进到这玉娘茶楼,就让人有一种满面春风的感觉。霍焰那一路伤感的心境也被稍稍打破了。
只是遗憾的很,今晚茶楼的戏班并未像往日那般按时表演剧目。
霍焰心想大约是受了梅三姐之案的影响,戏班的人都未曾露面。他再想到那梅三姐起初是赵挽成捉拿归案的,赵挽成一向行事机敏,想必他是通过什么法子让衙门不追究到这玉娘茶楼的责任。想到这,他不由得嘴角上扬了几分,心中对赵挽成既有敬佩之情,又带着感激之意,此生能有友人如此,也算是值了。
今夜,他约了赵挽成,郑言,还有小仵作周义甫一起用晚膳。
不多时,四人聚首茶楼,寻了二楼一处较为僻静的处所入座。
玉娘知晓霍焰刚从牢里放出来,此番聚会要答谢友人。因此她比往日更殷勤些,特意着了两个勤快机敏的小伙计跑前跑后的忙着,自己也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这四人吃了回酒,又寒暄了一回,这才起身继续去招呼茶楼的生意。
郑言和这小仵作周义甫都是爱说之人。先是这郑言对栽赃嫁祸之人的一通恶骂,接着就又去骂成渡那个欲置霍大人于死地的卑鄙小人。再然后,就是这周义甫一直声声念着那个为了给霍大人洗刷冤屈,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与自己夜闯义庄的俊俏公子。
只听这周义甫念叨道:“那少年一看就是个世家公子,虽则年纪尚幼,然而举止优雅,谈吐不俗,而且还心思缜密。对了,就是他在看了徐夫人的尸体后,推断出徐夫人死前曾经中了毒,还运用一番周密的逻辑推理,推测凶手的杀人手法和动机。没想到最后都一一被他说中了,你说这不是神了嘛?我周某人活到这二十二岁的年纪,未曾真心佩服过什么人。若说让我钦佩有加的人,这还是平生头一遭遇到。世上竟有如此奇人,且还生的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天然一段风流......”
这周义甫是越说越不着边际。
众人听他对一名男子描述的这么动情,不由得相继抖了一抖,面面相觑。
周义甫注意到众人的反应不大对劲,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忙改口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夸霍大人眼光甚好,竟能结交到如此青年才俊,且这友人还是如此的重情重义,实在难得,难得的很......”
别人听了这话都只是会心一笑,他那么一说,大家那么一听,听完就过去了,未曾细细去剖析他那话中的深意,即使切实体会到了,也不便去说破。
偏偏是这郑言听了他这番深情款款的畅言,有所感悟的说道:“奥,我有点明白了,你这是羡慕霍大人能交到如此重情重义的挚友,你心里也很想有那么一位莫逆之交。哎,不对,你这一会说那人举止优雅,心思缜密,一会又夸他什么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的,依在下看,兄台莫不是瞧上霍大人那位挚友了。真看不出来啊,周兄竟还有这龙阳之兴?”
周义甫听闻此言,不由得抖了又抖,额上的冷汗都欲流下,赶忙反驳道:“郑大人真会说笑,我这不是,不是夸赞霍大人好福气嘛?”
郑言依旧是不依不饶的调笑道:“哎,别,别,别,别瞎羡慕奥。人家霍大人可是一身正气,对那些个什么断袖情深向来不感兴趣。”
周义甫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与他说道:“郑大人所言深奥的很,周某实在难以明了一二啊。”
郑言放下酒杯,豪气的说道:“什么深奥,什么难以明了的?断袖你还不懂么?断袖一说起源于西汉,说的是汉哀帝与御史之子董贤的香艳故事。相传哀帝第一眼见这董贤就觉得他俊俏非常,令后宫粉黛颜色尽失。哀帝不禁大为喜爱,命他随身侍从。从此对他日益宠爱,同车而乘,同榻而眠。嗨,大概就如同周兄对那青年才俊的一见倾心一般......”
周义甫瞬间抖了一抖,额上的青筋也跳的甚是欢快,他赶忙制止这郑言道:“郑兄,这可不好瞎说的,我何曾有过这些个想法......”
郑言打断他道:“哎,我这故事还没讲完呢,你急什么?我接着讲啊,相传那哀帝有天要起身上朝,但是睡在旁边的董贤却压住了他的一个衣袖,哀帝不忍叫醒董贤,于是割断了被董贤压住的袖子。断袖一词由此而来。这下您明白了吧?不会再觉得深奥,难以明了了吧?”
周义甫听他越说越没谱,脸不由得红了一红,尴尬难言。
还是霍大人开口替他解围道:“好了,郑言,少说两句吧。周兄为了我的事没少操劳,我理应先敬他一杯,在下先干为敬。”说完,他举起杯,一饮而尽。
周义甫亦举杯而尽,只是那脸上的绯红色好半天都下不去。
酒席结束,周义甫因为不胜酒力,有些昏昏沉沉,霍大人叮嘱郑言先将周义甫送回家中。
于是郑言就说了声:“走吧,周兄,郑某搀着你。”说完他将周义甫的一支胳膊搭在自己膀子上,就搀扶着他往玉娘茶楼的门外走去。
霍大人见二人已走远,周围又没有什么客人了,于是低声与赵挽成说道:“方才周义甫与郑言在这,我不便多问。这周义甫口中所言的青年才俊不会就是你师妹吧?”
赵挽成心头一惊,少顷心中感言道:霍大人果然明察秋毫。他知晓这个事自己欲隐瞒也是瞒不过霍大人的,于是实言相告道:“大人果然机敏。敢问霍大人是如何猜到的?”
霍焰微笑下回道:“我起初听这周义甫的描述,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在下并没有结交过什么俊俏少年,青年才俊。可是后来我听他说了梅三姐欲行刺的那一段,再结合梅三姐在狱中与我说的话,我就猜出了八九分。”
赵挽成干笑下道:“是嘛,敢问大人,那梅三姐说了些什么?”
霍焰回道:“她只说让我替她向雪鸢道歉。”
赵挽成回道:“想不到那蛇蝎妇人竟也有悔过之心。哼,若不是当日及时赶到,我师妹早就遭了她的毒手,她即便是再悔过千遍万遍,也难以赎罪!”
霍焰听闻此言,低头不语,少顷,他抬头向楼下望去,脸上带了丝难以言说的惆怅。
霍焰与赵挽成在茶楼门口作别,各自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霍焰边走边琢磨,他很想折回茶楼向雪鸢道一声谢,但又不知道此番前去道谢,会不会太显唐突,于是就很犹豫。
他在那狭小寂寥的巷子里,往前走几步,又定住身,犹豫片刻,想要转身向茶楼走去,但是还没折回去几步远,就又停住了脚步,想了想,又往回走。就这样来来回回反复了三次之后,他才终于鼓起勇气,折回玉娘茶楼的方向。
很多年后霍焰回想起在这巷子里反复折来折去的一段往事,不由得生发感慨:也许人生很多时候会像这样面临着两难抉择,选择了一个方向,就势必要放弃另一种方向。就如同在这条寂寥的巷子里一般,你会感到犹豫,感到难以取舍,但最终还是不得不做出一种选择。
一开始人觉得这种选择只是意味着要抛弃一种前行的方向而已,但是到了后来才明白他抛下的是一种生活。
月光被树影筛下,洒在他那坚毅又略带温情的面庞上,他心底的那一丝感伤渐渐褪去了颜色,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重的希望和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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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46の概況を述べる---“呼吸が街を镇めるまでの,刹那を感じ目を闭じる,ゆれるようにつながるように,こころのままで......”
“感受街道陷入寂静的一刹那,闭起了双眼,像是摇曳般的,像是有所牵系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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