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着恼

从延禧堂出来，燕禇又叫了管家来吩咐了一声，告之二公子燕恪的回归，并通告全府。

如此一来，满府上下便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上上下下的人，也都挺震惊的，丢失了十七年的二公子，居然找回来了，而一些后来新进的奴仆，竟是不知，府上还有位二公子，消息一出，倒也是宣闹了一阵，不过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向来规矩森严，这消息一传出去，虽然惊着了不少人，也不过是溅起一片水花，却未掀起风浪。

小秦氏几乎是怒气冲冲的从延禧堂出来，回了锦华轩，才进得屋内，见她归来正待行礼的丫环，便被她厉声喝了出去，她这人日子过得顺心，少有大发雷霆的时候，看得几个丫环面相觑，才出得门，便听到屋内瓷瓶砸在地上，摔得粉碎的声音，一个个顿时垂下头来，静若寒蝉。

“来人，去给我问问，三爷、四爷什么时候回来！”小秦氏发了一通脾气，砸了几个瓶子后，冲着屋外吩咐道。

随即便有丫环出来应声，随即脚步匆匆离去。

锦华轩的管事林妈妈，正在指挥着丫头，准备膳食，便听有人来禀，说夫人正在发脾气，便什么也顾不得，匆忙赶了过来，行至门口时停下脚步，略调整了下呼吸，便冲屋内禀了一声：“夫人，奴婢进来了！”

“进来吧！”小秦氏怒气稍歇，正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

林妈妈仔细瞧了两眼她的神色，又看见满地狼迹，脚下小心的绕过瓷器碎片，行至跟前：“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何事发这样大的火？”

她是小秦氏从娘家带来的人，贴身侍候了几十年的老人，在小秦氏跟前也十分有体面，如今在内宅的奴仆中，也算是头一份的人物，与小秦氏平素说话，向来都比其他人随意多了，当然，这也缘于她对小秦氏的忠心，处处为其打算，为其筹谋。

“国公爷把那位二公子给找回来了，事前一点消息都没漏过，就这么突然就将人领到跟前来，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如今咱们府上，便就多了位二公子了，你说说这事儿，我能不生气吗，国公爷这是完全不把我放在心上呢，甚至是在防备着我呢，不然，怎么就不跟我商量商量，突然就把人给领回来，打得一个措手不及，让我差点没当场失态……”小秦氏在林妈妈跟前，几乎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她所有的事情，林妈妈都是知情者，她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经林妈妈的手去办的，着实没拿她当外人，也十分给她体面。

林妈妈听着这话，也是眉头一皱，满脸的不可思议，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的再问了一遍：“都不见了十七年了，这人还能找得回来，这莫不是被人骗了吧？”这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着实让人不敢相信。

十七年啊，那么长的时间，一个才满月的婴孩儿，连个信物都没有，这凭什么能把人给找回来，太不可思议了，林妈妈吃惊得有些失态。

“你也不信是吧，我也不信，可等我看到那二公子的模样时，便再不怀疑了，你是没瞧见，那活脱脱就是国公爷年轻时的样子，真是长得太像了，说一模一样都不为过，与国公爷长得这般相似，谁还敢说他不是二公子了！”小秦氏语气中带出些忿忿。

她生的两个儿子，虽然与国公爷也有几分相似，但与那燕恪却是相差太远了，一个跟自己长得这么相像的儿子，也难怪国公爷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这才认回来，便被他当成个宝了。

林妈妈一听，也是深吸了一口气，怔怔了半响，才开口道：“也怪奴婢，总盯着厨房那么点事，正该跟着夫人身边侍候着，也好瞧瞧二公子的模样……”

“你也是一心为我，担心我吃不好，这怎么能怪你，反正国公爷已经发话，那燕恪便是二公子了，你想什么时候见，便都能见得着，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我只是气不过，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儿子，竟还比不得一个长于乡野，缺少教养的那一个了，你是没瞧见国公爷的样子，好似他就这一个儿子似的，咱们慎哥儿、悯哥儿就不是他儿子一般！”小秦氏是越说越生气。

“夫人还请慎言，国公爷毕竟是一家之主，这些话夫人心里想想也就罢了，万不能说出口来，要让人听了去，传到国公爷耳中，便又是一场官司。”林妈妈劝戒道。

“我也就在你面前说说，你要不让我说，我这闷在心里也是难受得紧，我与国公爷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他竟是没将我看在眼里一般，我这心里……也是气不过！”小秦氏说着，只觉得心里一阵发酸。

“夫人何必想那么多，国公爷再怎么样，你也是这府中的夫人不是，再说了，老夫人也是向着你的，你还有两个哥儿，女人家嘛，这日子可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夫人年纪也不轻了，用不了多久便是做婆婆的人了，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也太不实在了些，国公爷如何，由着他去吧，夫人自己看开些便好。”林妈妈连声劝道。

“你说得对，我还有两个哥儿呢，老夫人也是真心疼我的，这日子已是过得比多少人强了，也就这样吧，再想别的也指望不上，不过是自个为难自个了。”小秦氏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也越发平静了下来。

“夫人这样想，便对了。”林妈妈也松了一口气。

“说到做婆婆，用不着再等，我现在已经是人家的婆婆了。”小秦氏没好气的说道，眼神里也闪过一丝阴郁，大户人家的少爷们，成亲都不着急，自然是要相看好些人家，最终定下最适合的那一个，所以挑来挑去的，她到现在也还没定下来。

这还没定下亲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没想到，这个才回来的老二，居然已是早早就成亲了，新媳妇也一并带了回来，虽然出身低微，让她很看不上眼，可这毕竟也是成了亲了，要是赶在前头，又生下一个儿子，那便就成了国公府的嫡长孙了，后面再出来的孩子，生生就要被他给压一头，自己母子几个，一直被人压一头，到孙子一辈，也要被人压一头，想想都觉得不心甘。

林妈妈听着这话，也琢磨过来了，不过片刻，便就轻轻笑了一声：“夫人可有什么好着急的，咱们大户人家，这规矩多得很，夫人这头一做婆婆，也少不得得让儿媳来立立规矩不是，这人啊一劳细了，身子骨便不成，能不能怀上可就不好说了，再说了，就算是怀上了，能不能生下来也不一定，就算是运气好生下来了，那也未必就是个哥儿不是，什么都没个准的事，夫人倒是自个先愁上了。”

小秦氏一听，目光不由闪了闪，林妈妈这话说得，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嘛，她这着急上火，实在是……太不值当了。

“林妈妈你说得对，我身边亏得有你在，不然，我自个都能把自个给愁坏了。”小秦氏眉目舒展了些，轻轻叹了一口气，先前的那些烦闷气儿，在林妈妈的几句劝说下，已是消散了七七八八。

“不过，哥儿的亲事，夫人也得多上心了，可不好再拖下去，早点成亲早点有孩子，国公爷若是能抱上孙子，一准儿高兴的，就是老夫人那里，那也定是欢喜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