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也疑惑!可是我们的管理明明都很严格,城门一直就是封锁状态,而且这些天也压根就没听说有瘟疫,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呢?难道是昨晚青璃国那些蛮子扔过来的死猪死羊?”
东锦霖否定,“昨天的猪羊我都已经命人查过了,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只不过是故意弄臭,让他们发出好像腐败破烂的难闻气味,以假装是“感染了瘟疫的猪羊”,好让苍云国的士兵们惊慌失措,自乱阵脚。
如果真的是感染了瘟疫死掉的牲畜,怕是青璃国他们自己那边的人也不敢乱碰,哪里可能像昨晚那样肆无忌惮地往他们这边抛投。
“没……问题?”这个事实倒是让老元帅着实吃了一惊,随即变得更加云里雾气起来,“既然猪羊都没问题,那又到底是怎么感染上的呢?”
“这个问题当然要查,但是当务之急,是先控制住瘟疫,不能让它蔓延,造成恐慌。”东锦霖朝宋哲投去一眼,问,“你有没有把握?”
突然被点到名的宋哲顿时一个激灵,“治、治瘟疫?我……恐怕不确定。”
瘟疫这种东西,他听说过不少,但是真的去治,还是从未有过的。
如果真的都这么好治,每次瘟疫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东锦霖默了一下,挥了挥手,“你先去看看。”
宋哲领命,“是。”
老元帅得了个太医,也是赶紧对东锦霖一翻告辞,“那老臣就先把这位太医带回去了,王爷好生歇着,有什么情况老臣会第一时间来告诉您的。”
东锦霖轻轻点了下头,他似乎也并没有力气再多说什么。
宋哲跟着老元帅一起走了,房中黑影一闪,朔风出现在东锦霖面前,“主子,要不要我潜入青璃国军营看看。”
这次的瘟疫来得这么突然,十有八九和青璃国那边脱不了关系。
东锦霖抬了下手,“不用,你一个人过去太危险了,先让宋哲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回来再做定夺。”
朔风抿了抿唇,过了半晌,突然开口,“属下该死!”
东锦霖愣了一下,旋即低低笑了一声,“这不怪你,是我太放心了,早知道她没有那么好关住,应该对你多加嘱咐的。”
“不,不止是这个,如果我当时没有被迷倒,主子您就不会!”
朔风悲愤的表情恨不得要自刎谢罪,膝盖“咚”一下就跪到了坚硬的地砖上。
东锦霖一见,下意识地想伸手扶他,一动却一下子扯到了身上的伤口,顿时一阵闷痛,呛咳了两声。
朔风大惊,换忙站起来,迅速去倒了杯水过来递到东锦霖面前,“主子喝水!”
东锦霖已经缓过来一些了,抬起右手接过了杯子,轻轻喝了一点,他面色还是虚弱,因为咳嗽倒是比刚才更红了一些,却是病态的红,让人看着尤为心疼。
“你不必自责,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朔风一听这话,顿时鼻子一酸,向来没什么表情的面孔也忍不住抖了几下。
他用力握紧了拳头,才没让自己失态,“属下万死难辞其罪!”
“你给我好好活着,我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给我做呢,你死了,我上哪再去找一个朔风呢?”东锦霖说,“这是命令。”
朔风咬了咬牙,用力一抱拳,“是!”
东锦霖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刚刚醒来不久,现在身体的各项感觉都渐渐苏醒了,之前还没觉得多痛的伤口现在痛感越发严重了。
不过,真好。
他还知道疼,这说明他现在还好好地活着。
“主子您躺下休息一会吧。”朔风小心上前,想扶着东锦霖躺下。
东锦霖摆了摆手,“把积压下来的战报给我拿过来。”
“主子您才刚醒……”
“就是因为醒了才要把之前没做完的事情都做完,还有,”东锦霖尝试掀开被子下底。
但是稍微一起身,眼前就是一阵发晕。
朔风连忙扶住了他,东锦霖扶着床柱又缓缓坐了回去,笑了一笑,“没事,看来我还得再缓缓,还有件事你替我去办一下。”
朔风立刻凑了过来,“主子您说。”
东锦霖在他耳边低低交代了一番,朔风听完颔首,“是,属下明白了,过两天就去办。”
东锦霖蹙眉,“为什么要过两天?现在就去,这件事我很着急。”
“可是主子您现在的身体还没好,留您一个人在这里属下实在放心不下。”朔风第一次对抗主子的命令,这在他的侍卫生涯里几乎是从未出现过的。
然而这一次竟是意外地执拗。
东锦霖抬手抚了把额头,把几缕碎发撩了上去,“这里什么时候就我一个人了?还有宋哲,还有小鱼儿,还有其他暗卫,你这话要是被他们听到了,让他们作何感想?”
“可……”朔风想反驳,可惜他口才向来也并不怎么样,明明心里有一大堆的不同意,但是到了嘴上就笨拙得说不出来了。
“你马上去办,放心好了,我虽然不怕死,但也没到喜欢玩命的程度,我会保重自己的身体的。”东锦霖说。
朔风实在不惯于做一个违背命令的侍卫,稍微挣扎了一下之后迅速就被自家主子的大道理给镇压了,虽然心里仍有不远,但还是只能别扭地一抱拳,“是,那属下现在就去。”
他一闪身,东锦霖面前只觉一阵风过,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等再睁开,面前的人就已经不见了。
东锦霖抬手慢慢按住裹着纱布的胸口,他的手指修长而苍白,骨节分明,指缝间还带着一些先前干涸了的血迹,没来得及青岚,在同样雪白的纱布映衬下显出一股血腥的美感。
那晚洛云染一根一根掰开他染血的手指,走得那样坚决。
但却在他掌心塞了一颗药丸。
他身上这一刀虽然扎的位置很凶险,但是很可惜,他的心脏异于常人,并不长在左边,所以并没有要了他的命。
真正让他凶险的,是寒毒的发作。而他能熬过这次寒毒再醒过来,那颗药丸起了很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