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清楚的只有一点。

他别无选择。

数十个呼吸之后。

彻底调整好自己状态的武扬，突然猛地睁开眼睛，徐徐咧开嘴，从唇齿间发出一串冰冷至极，同时又坚定无比的音符，“筋骨，给我碎！”

嘭！

嘭嘭嘭！

就仿佛是身体里被塞进去了十枚百枚高爆炸弹。

随着最后一个“碎”字出口，一声声震耳的闷响，接连不断在漆黑空间里传出，紧跟着，是一团团猩红的血水，不断在武扬的身体内外爆开。

几乎每一团血雾爆开，就代表着，武扬体内的一块筋骨，彻底碎成粉末。

那是一种比凌迟，比烈火焚身，比万剑穿心，更加痛苦十倍百倍的煎熬。

武扬七级肉身，连神宝都难伤及半分，在这种情况下，他却是主动的逆转真元法力，硬生生震碎一身的筋骨。

可以想象，这种痛苦，到底有多么恐怖。

哪怕是以武扬坚如磐石的毅力，整幅泣血的身躯，在一块块筋骨不断碎去之后，也抑制不住剧烈的抽搐颤抖起来。

“噗……”

一大口鲜血从武扬嘴里喷涌而出。

这不过是他炼体的第一步而已，尽管早已经做好了足够的思想准备，但在浑身筋骨碎掉七七八八之后，武扬还是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虚弱。

就连他的意识，也开始逐渐出现模糊的迹象。

不过武扬没有放弃，他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当即又是牙齿一咬，“肌肉，给我碎……”

修道一途，最忌瞻前顾后，犹豫不定，这一点武扬可说比任何修士都更清楚，既然已经决定要走炼体的道路，他自不会婆婆妈妈，半途而废。

况且，以他现在的情况，就算想要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噗嗤……”

又是一大口鲜血从武扬嘴里喷出，他的脸色更是变得越来越苍白。

不，在肌肉不断爆开，碎裂成渣后，严格说起来，武扬已经没有“脸”了，连面部的轮廓，骨架，都彻底垮塌下来。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放弃。

“五脏，给我碎！”

“奇经八脉，给我碎！”

“骨髓骨膜，血液细胞，给我碎！”

“碎！碎碎碎！通通给我碎……”

构成身体的各大组织，脏腑器官，肌肉骨骼，细胞血液，随着武扬一道道意念发出，不断的化成碎末。

不知过去多久。

在武扬原本立身之处，再也看不见任何一点人影的痕迹。

取而代之，是一滩粘稠的血雾，一团猩红的齑粉……

到了这一步，再去说什么痛苦，煎熬，已经没有意义了。

因为武扬连一身的神经，都全部碎裂成渣。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对于外部的感知能力。

唯一不灭的，是他的道基。

是他的识海。

是他的元神。

可即便如此，武扬此刻的情况，也处于生命中最虚弱的状态，便是连元神，也在连番堪称自虐的行为后，变得摇摇欲坠。

就仿佛是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如果有外人在这里，不需要实力多强，修为有多高，或者随随便便一个练气期的蝼蚁，一个火球法术打出来，就能够令武扬神魂俱灭，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