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么说定了,可大家都没有提租子的事儿。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彼此都是明白人,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扯皮。
吃饭的时候,白婶喝着鸡汤,真是满满都是辛酸泪。
“陆大叔,你们现在住哪儿?反正要耕种这附近的地,不如就住我们这里吧,等你们赚了钱再起房子。”章奕珵打破沉默的说道。
有时候,气氛太过于感动了也不好。
宣云锦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这里虽然不能一人一间房,可也能住的。”
陆大郎摇了摇头:“不是客气,其实去年我们就在计划分家了,住的地方我早就准备好了。”
看得出来,现在这样的场面,其实陆大郎和白婶都已经想到了。
毕竟在一起生活这么几十年,彼此的脾气大概是清楚的。
不过,屈氏真的好狠。
所谓的净身出户真的很彻底,不仅仅是家产一点没有,连一家人平日里用的东西都不给。
最终,陆大郎只是将大家平日里穿的衣服给带了出来,连被子都没有一床。
至于白婶的嫁妆,早已经被抠得差不多了,仅剩的一些被白婶托了可靠朋友保管,一直等着分家的这天。
屈氏自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盯着陆大郎只拿走了衣服,其他的就留在屋里了,她可以慢慢翻。
“在哪里?”章奕珵有些意外,不得不赞赏,陆大郎其实考虑得很周到。
“还是村子里,距离你们不远,稍微有点偏僻,但是房子是好的,那是我朋友的家,两年前他离开了村子做生意,一直没有回来,临走的时候托我帮忙照看。”
“去年年尾的时候,我就将屋子收拾了,屋顶也修了修,住人是没有问题的。”陆大郎侃侃而谈,算是个实际的人。
想想刚才谈分家的心酸,当真是被逼到了绝路,堂堂七尺男儿都弯下了背脊。
“也好,先借住一阵子,就自己起房子更好,免得你朋友回来了,大家凑一块儿不太好。”宣云锦也不计较:“不过,今晚上就在这住,被子什么的你们明天搬过去,白婶,别拒绝,这出来单过,什么都得要钱,你若是宽裕了,再还给我便是。”
几人在商量着今后的事情,陆家则是一团懵了。
白天闹的时候只想到了银子,陆老头和屈氏都忘了,这二十年来有了白氏在家,屈氏就连厨房都没有进过。
这突然要做饭了,竟然已经忘记了要做什么。
陆四郎放学回家,家里第一次连锅都是冷的,屈氏压根儿就没想过要烧锅,正在陆大郎的房里专心致志的找东西。
“娘,你在干什么?”陆四郎不明白:“大嫂呢?怎么还没做饭?”
屈氏找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见,有些没好气:“分家了,那一家子都喝西北风去。”
陆四郎只觉一个晴天霹雳:“分家了?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情?娘,我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在这个时候分家?”
屈氏火大得很,噼里啪啦的吐槽了一通,自然是将陆大郎一家骂了个通透。
陆四郎有些懵的提取着屈氏的话,脸色相当的不好看。
这个家能够撑到现在,具体因为什么他能不清楚?
结果,因为屈氏争一时之快闹得不可开交,简直快断了他的后路。
现在别说科考的银子,就是吃一顿热饭都难。
事实证明,陆四郎的思维是清醒的,只不过他一直在享受陆大郎一家的供养而已。
当天晚上,屈氏折腾了半天才弄出一顿夹生的饭来,还配上了一盘焦黑的菜。
陆四郎吃了一口就沉着脸放下了筷子,直接找了个理由向屈氏要了银子,连夜都回到了书院去。
西花镇是没有书院的,但是西云县有,一般一个月就回来一两次,陆四郎的理由很好找,还没有什么破绽。
这次能够回来,不过是刚开学,陆四郎也确实是回来要银子的。
毕竟书院吃住都需要钱。
为此,屈氏和陆老头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只是嘱咐陆四郎好好读书,虽然分家了,可银子不用他操心。
陆四郎沉着脸离开,冷笑一声,觉得如果能这样也可以,就怕……。
陆四郎心里也没有底,反而对自己这个大哥升起了一丝怨恨,明知道他正值关键时候,居然还闹着分家?简直没把他当兄弟。
如果宣云锦知道陆四郎的想法,一定会惊叹的,毕竟一般人还真的不会心黑成这样。
当天晚上,屈氏和陆老头因为吃了不熟的饭,直接拉肚子了。
一晚上没有睡好就算了,到了第二天天亮又饿了,却没有力气做。
问题是,屈氏就算做了,连她自己都未必敢吃。
屈氏还想让人叫白氏回去伺候两天,虽然已经分家了,可那也是子女媳妇的义务。
结果被邻居嘲笑了一番,陆老头也发火了,让屈氏不要再丢脸,影响陆四郎的考试云云,这才作罢。
这事儿自然很快传到了白氏和陆大郎的耳朵里,两人愣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只专心的收拾自己一家未来要住的地方。
陆大郎到底是个孝顺的人,做饭的时候还是让白氏多做了一份,自己给爹娘送了过去。
偏生屈氏还挑三拣四的,一会儿说分量不够了,一会儿说给他们的都是吃剩的,没有什么好东西,良心都被够吃了云云。
陆大郎想到自己妻子和儿子还剩下的菜不到送来的三分之一,家里的米也不多了,脸色便沉寂了下来。
等两老吃完,收拾了碗筷就走:“爹娘吃饱了应该会自己做好吃的了,晚上我就不送过来了,家里的米也不够晚上吃的,毕竟是别人送的,不可能太多。”
说完,也不管屈氏和陆老头的反应,迈开步子就出了院子。
目前家里能用的东西,要不是朋友家原本就有的,要不就是村里人送的,自顾不暇,还有什么余力去管有家产的人?
陆老头愣愣的看着陆大郎离开,良久才苍凉的叹了一口气,并不理会屈氏反应过来的各种叫骂。
宣云锦倒是觉得,真的大开眼界,极品果然是无法理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