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己不畏威胁,还做对了?
皇家区别坏人的方法,可真是独特啊。
她的药方子,一次性开了五天的,待四日后,赵阿福会再来为娘宁容把脉相看,若是有突发情况,就让邱晔再来找自己。
出了内院,赵阿福恰恰听到贺荆山正拒绝孔狄。
瞧着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在赵阿福以为孔狄要生气的时候,孔狄站起来,忽然笑了,“贺兄弟真是顾家,贺娘子好福气。”
说完,转头看向刚到前厅口的赵阿福。
赵阿福思绪着古代小媳妇儿要怎么回答,还是不回答为好?
只思虑几秒的工夫,就见贺荆山走到自己面前,宽厚的大掌伸出,“阿元在家该饿了,咱们回家?”
短短几个字,赵阿福的心尖颤了颤,将自己的爪子伸到男人手里,在寒冷的冬日,温暖宽厚得很,她听到自己的回答,“好啊,回家给你们做好吃的!”
孔狄重新坐下,捏着酒杯轻笑,“来人,派辆马车,送贺兄弟夫妻回家。”
这个安排,贺荆山没拒绝,目光漆黑,“多谢大人。”
待贺荆山和赵阿福走后,孔狄早已没了刚才和善的面目,怒摔手中的酒杯,碎片落了一地,没人敢应声。
有人将李昱同带来,孔狄一脚揣上李昱同的膝盖,李昱同噗通一声跪下,膝盖嗑在冰冷的地上,地上的寒气入骨,李昱同抖了抖苍白的唇,渗出一丝冷意,“孔狄,你落井下石未免太早了。”
他刚被流放,孔狄就领了这差事押送他来宁古塔。
一路上快马加鞭的赶路,自不在话下,到宁古塔时,他已经没了半条命。
孔狄哼笑,目光冷冽,施施然的站起,黑色皂靴踩在李昱同的手上,狠狠碾压。
“太早?我等这一天等了那么多年,你母妃我弄不死,如今你落在我手里,宁古塔苦寒,死个把人简单得很,九皇子身娇体弱,受不了这苦,当即死了,你说谁会怀疑?”
李昱同额头青筋暴起,仰头盯着孔狄,“成王败寇,你最好弄死我,否则我起复翌日,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孔狄大笑,“好啊,我等着!看到底是你有命起复,还是客死他乡。”
说完,孔狄倏的蹲下,掐住李昱同的脖子,阴森冷笑,“你知道刚刚救侧妃娘娘的贺娘子是谁吗?”
“她是贺荆山的妻子,姓贺,是不是很熟悉?”孔狄甩开李昱同,居高临下,“贺知,这个名字熟悉吗?渝州总兵贺知,十几年前威震一方。”
“镇守渝州,帖木儿,瓦剌,哈密无人敢犯,是先太子麾下的大将,拜皇家所赐,贺家诛九族。”
“贺家远亲用自己的孩子换了贺总兵幼子一命,贺荆山,就是贺知命不该绝的儿子。”
“贺家上百口人,就剩下他一人。九皇子,灭族仇人的儿子在此,你说,贺荆山是杀你,还是不杀?”
李昱同目光一凌,猛的射向孔狄,喉中的腥味被刺得压不住,顺着嘴角流出。
孔狄看到李昱同奄奄一息的样子,心中忽然畅快,“九皇子,押送您的任务在下完成,你可要在宁古塔好好的活着啊,长命百岁,百年劳碌!”
对于流放宁古塔的罪人,长命百岁无异于最恶毒的诅咒。
孔狄哈哈大笑,阔步而出,迎着寒冷的风霜,踏出幽禁皇子亲王的南苑。
孔狄走后,陈嬷嬷才敢出来,连忙走过去扶起九皇子,眼眶红红的,满是心疼。
“九殿下,您快起来,等姓孔的走了,咱们再从长计议,娘娘已经花钱打通了宁古塔矿场的人,您去了也只是做做样子,您万金之躯,务必保重啊。”
李昱同踉跄的站起来,寒风吹起他空阔的衣襟,凄凉的弯下腰,眸中迷茫,“哈哈哈哈……务必保重?父皇要为太子哥哥清路,陈嬷嬷,你也知道,我回不去了!”
他行九,是幼子,流放宁古塔是最好的结局,起码留了一条命。
其他哥哥,恐怕以后再无相见之日。
“九爷……您回不去,阿容就在宁古塔陪着你,您回去,阿容就为你冲锋陷阵。”
不知何时,宁容穿着一身白衣,踏着风寒而来,一步一步走到李昱同身边。
姿容绝色的女人,眼眸坚毅又温柔。
陈嬷嬷见宁容来了,弯腰退下,还带走了两个小丫环,只在内院留下他们俩人。
李昱同扭头,狼狈的瘫在冰冷的地上,不去看宁容,声音嘶哑,“我休书已放,左都御史是太子门下,必不会为难于你。”
宁容鼻尖一酸,仍旧露出一个清丽的笑,对着李昱同行礼跪下,额头磕在匍匐在地上的手上。
她轻声道,“九爷,阿容跟了您,就是你的人。以后,我伺候你,您活着,我活一日,你死了,我也跟您去,不让您孤单。”
这个男人,是她年少就爱慕的人,她陪着表姐参加太子妃的花宴,远远的就看到他。
眉目温柔似两弯涟漪,嘴角含笑,一身墨绿的锦衣,嗓音温柔的喊太子妃嫂嫂,清风朗月,似皎洁的上弦月。
此后,在每日的夜晚,辗转反侧,夜夜入梦。
李昱同微微偏头,垂眸冷笑,“你要留,就留着吧,有一日受不了苦,不必和我说,带着人回去。”
宁容再叩首,哽咽的回,“好,多谢九爷恩典。”
孔狄派了人送贺荆山和赵阿福回家。
一路上,赵阿福憋了一肚子的话,也不好和贺荆山说。
等好不容易送到了村口,贺荆山跳下马车,赵阿福也立马跟着跳下,刚跳下就看到贺荆山伸出愣在空中的手。
贺荆山:……
赵阿福看贺荆山要收手,立马将自己的小胖手放进去,用力握着,“哎呀,我好冷啊。”
贺荆山抿唇,用力的握了握小胖子微凉的手,只冲着马车上的侍卫道,“多谢大人不辞辛苦送我们夫妻回来,这是一点辛苦钱,请大人回去喝个茶。”
说着,贺荆山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侍卫手中,侍卫的笑容浓了些,算这村夫识趣。
侍卫驾着马车,满意的扬尘而去。
等马车出了视线,天色也已经晚了,只剩下一点点昏暗的光。
赵阿福厚着脸皮紧紧的贴着贺荆山,嘴里不住嚷着,“贺荆山,你快抱抱我,这么冷,肯定是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