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受伤了,可赵阿福还要正常上班,阿福女医医馆的病患最近每日都排成长队,她根本忙不过来,有些不是急症的都排到预约的日子去。
赵阿福刚挎着自己的小药匣要出门,就见阿元可怜巴巴的躲在门后面看自己,心里顿时软绵绵的,一塌糊涂。
“阿元要跟娘亲去医馆么?”
阿元小小的唇瓣忽然咧开,使劲点头。
去那边也有舅舅和大郎,还有两个姑娘照顾她,赵阿福稍一思索,就一口答应:“那走吧,跟娘亲一起去。”
贺荆山跟在一大一小身后陪着,三人一起出门。
这到门口,阿福就看到波波(胸部)已经比从前大许多的芙蓉姨娘巧笑嫣然往这边看着,职家变故跌踵而至,却丝毫没影响到这位。
估计除她以外,职家每个人都是满面愁容,自从职家脂粉铺子出事,生意一落千丈,从前抬高自己价格,现在跌到最低价都没人买。
不光如此,他们还得忙着追回先前那批有毒的脂粉。
不然吃上官司,职家就彻底完蛋了!
现在的职家,哪里还有心思,哪里还敢来对付贺家。
赵阿福念着芙蓉姨娘上次提前告诉消息的人情,又送她几瓶医馆的养颜好药,顿时把人哄得乐开花。
但是芙蓉姨娘依旧不忘偷看贺荆山,唉呀娘呀,几日不见,这贺家男人更威武了,也不知那些觉得他样貌骇人的姐妹们怎么想的,这不比大腹便便的老爷英俊的多!
看得她那叫一个春心澎湃,媚眼不断。
赵阿福果断挡在自家男人身前,粉白的面颊气鼓鼓:“芙蓉姨娘,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会长针眼。”
芙蓉姨娘咳咳两声赶紧捂嘴:“嘻嘻,瞧赵女医说的,妾身不是瞧着赵女医生得美丽动人,叫人春心萌动么!”
我信你个鬼!糟老太婆坏得很!
芙蓉姨娘见贺荆山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自己的媚眼都白扔,撇撇嘴:“赵女医,你给我那几瓶药真是好用,你看看我这里脸,比从前白多少,怪不得满镇的娘子姑娘们都想要你医馆的药,你以后有好药可要念着我呀!”
赵阿福没直接回答,而是看一眼她身后的职家,扯扯脸皮:“再说吧。”
说完就带着自家男人和儿子继续走。
这职家,以后还能不能在清水镇混下去还得另外说呢。
如今职家是自身难保咯!
芙蓉姨娘半倚在后门口,望着三人的背影,妩媚的眼睛里无比清明。想要女医的药以后也得继续住女医家旁边不是,她嘴角勾起,扭着身段又慢悠悠关上职家厚重的木门,那抹亮色的裙摆就此消失在沉重的木门后。
赵阿福和阿元到了医馆,阿元用没受伤的另一个小手给爹爹摆摆,这是他们家告别的小手势,娘亲说这叫拜拜!
赵阿福则给自家男人飞吻一个,再害羞滴带着儿子从后门进去医馆,留下贺荆山瞧两人的背影许久。
“呀,阿元你这是怎么啦!”半夏几步跑来蹲在阿元跟前,心疼看他的胳膊。
屋内几人也齐齐看来,小鱼给两人比划比划,见她们看不懂,只好放弃。
赵阿福才坐下,缓缓把自家的来龙去脉讲给两人听。
如今半夏忍冬,都算是他们大家庭的一份子,迟早她们都要知道这事。
赵阿福也没有办法,这里是以孝道为重的古代,自己做下这样的决定,在远离那对奇葩母女的同时,也给自己埋下一个不安定的雷。
这次,她就要把这颗不安定的雷彻底清除。
半夏和忍冬听完赵阿福的故事,互相对视一眼,一言不发。她们之前多么羡慕阿福姐的生活,有体贴的男人,互相关心的家人,每个人都还有上进心,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任谁看来,阿福姐都是女子中的顶尖者。
可没想到,阿福姐竟然能够自己从族谱上脱离!
赵阿福见两人都不说话,并不给两人施加压力,而是开口:“你们二人若接受不了,便拿一份三年的俸禄,自己出去做个女医,也是能治些小病小患,如今都能自立门户。”
她这般说,半夏和忍冬反而神色大变,这次齐声说道:“阿福姐,我们不走!”
“阿福姐,我们不说话不是因为不喜你的行为,而是佩服你,身为女子,有这样的勇气。”忍冬眼中闪过暗伤。
她家世,比半夏还要苦。
她生下来就不受家人待见,爹娘哥哥弟弟七八口人,对她都是当牛马一样使,非打即骂,家里的狗,过得都比她好......
忍冬眼中情绪复杂,又恨又痛,后来为了给哥哥娶妻,爹娘竟然为了不到一两银子,就把她卖给了窑子。
比卖给牙婆还可恶!
一般谁会把女儿卖给窑子,都是来路不明的姑娘才被人卖到窑子去。
忍冬是幸也是不幸,染了病过去,到那一天就开始昏迷不醒,老鸨以为她要死了,大骂晦气,又把她十几文丢到牙婆那里。
她命硬,自己挺了过来,幸好,老天爷,让她遇到阿福姐。
短短的三个经历,三句话,就是她的前半生了。
许是前世多少次向善,才能在她坎坷半生之后,守得云开见月明。
若是知道她现在每个月月钱都有三两银子,不知当时一两银子就把她卖掉的爹娘如何作想。
“对呀阿福姐,你这么做是对的!要是我,我拿着棍子都要把她们赶出去!这哪里是亲人,分明是吸血的恶鬼!”半夏义愤填膺。
赵阿福看着两个姑娘,都是真心实意的说,眼底清澈透亮,点头:“你们是好姑娘,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有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能陪在你身边的,这辈子能有几个。”
忍冬眼眶湿润,又压回去:“阿福姐。”
半夏则更直接,眼泪刷的就滑落出来。
小鱼好奇打量着两人,不太明白她们为什么哭。
赵阿福自然是对两人知根知底的调查过,知道这两姑娘从前的日子都不好过,尤其是忍冬。
屋内气氛正动人,通知有病患来的铃铛却忽然被拉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