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0章 恨他

夏云欢靠近一些，侧身给她挡住风口，想了一下，低声开口，“那个叫鸳鸯的女子以前在烟雨楼做琴妓，卖艺不卖身，我和她有些交情，但绝没有逾礼之事，我更没有碰过她半分。两年前云靖王带着女儿闵郡主进京献贡，皇上曾想给我和闵郡主指婚，我不喜欢闵郡主也不想娶妻，就故意带着鸳鸯出现在闵郡主面前，做出风流纨绔的样子，让闵郡主先悔了亲，这亲事才没说成。后来闵郡主的奶妈带人围堵鸳鸯，当众殴打辱骂她，还抓破了她的脸，我感激她帮忙，也因为她被打有愧，便花银子给她赎身，脱了奴籍。”

顿了一下，夏云欢继续道，“她重新回到百花楼我丝毫不知情，那日会遇到她也是巧合，那个叫玲珑的女子我不清楚，但整件事都是鸳鸯耍的计谋，我那日虽然醉酒，但衣服穿的整齐，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

他说到最后，几乎已经是低声下气，他生来傲气，我行我素，对旁人如何议论从来不屑一顾，这些话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说出口，但今日他放下所有的傲气甚至是尊严，只希望上官薇能原谅他。

他不能失去她！

雪声簌簌，在竹伞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灯火隐在风雪之中，光芒微薄暗淡，男人挺拔的身影将上官薇笼罩在身下，本是温馨暖情的一幕，此时气氛却说不出的沉重。

上官薇心头也像是被大雪压住，压的她喘过气来，她将喉咙的哽咽咽下去，“我知道你不会做背叛我的事，我也知道那个叫鸳鸯的女子有问题，我介意的是，那晚你有没有碰过她？你有、抱过她吗？”

夏云欢突然沉默。

那晚的事他的确很模糊，他不敢和上官薇保证，更不想欺骗她。

“你无话可说了是吗？”上官薇抬头，睫毛上沾着水珠，唇瓣抿紧，极力的隐忍着，“我接受不了，我会忍不住去想。”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喜欢夏云欢，他一直盼着自己尽快点头嫁过去，却不知道每晚她都会想象两人成亲后举案齐眉、朝夕相处的日子，可是她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即便她当做这只是别人的阴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也无法再全心全意的喜欢他，看到他，她就会想起他和鸳鸯在一起的那一晚。

“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不该留在那里，不、我一开始就不该去。”夏云欢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慌，“薇薇，你原谅我！”

上官薇泪眼朦胧，“我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原谅了你我心里也会也一个疙瘩，夏云欢，我们回不到以前了。”

夏云欢想要去握上官薇的手落在半空，缓缓放下去。

他手中的竹伞偏向上官薇，肩膀上的雪越落越后，雪刮到他的脖颈里，刺骨的冰凉，却不及他心头疼痛的半分。

“一定要退婚吗？”夏云欢凤眸深邃，如墨染的夜色，没有星光月华，只一片黑暗。

上官薇哽咽了一下，声音发颤，“是，退婚吧，你我合时欢喜，分也无怨，一别两宽。”

夏云欢眸光寸寸暗下去，半晌，微微点头，抬手握住上官薇已经冰凉的手，“你若执意要退婚，我答应你，你可以怨我，也可以恨我，但别再哭。明日你让人把婚书退到镇南王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所以是上官府主动退婚，别人不会非议，只会说是我辜负了你。”

上官薇突然间泪流满面，似万箭穿心一般。

“别哭！”夏云欢握紧她的手，“我送你回去，以后不会再来纠缠。”

上官薇忍下心头钝痛，转身跟着他往自己院子里走。

今日之前，她母亲和父亲还在商量给她的嫁妆，祖母还说要将她嫁妆里最珍贵的一套头面给她做陪嫁，只隔一日，两人即将分道扬镳，她从未想过他们会是这样的结局。

眼泪无声的淌下来，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没有任何温度，上官薇手脚都是冷的，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盼着风雪停后太阳出来，发现原来只是噩梦一场。

雪越下越大，两人并肩而行，身影裹在风雪和灯影中，模糊而冰冷。

觅儿一直站在廊下，看到两人一起回来心中一喜，待看清上官薇脸上的泪痕，顿时笑容又沉下去。

上官薇停下，微微侧头，长睫像羽扇一样垂着，点点泪珠挂在眼尾，看上去柔弱而凄美，“就到这里吧，你回去吧。”

夏云欢强忍住把少女揽进怀里的欲望，握着伞柄的手指隐隐发白，他点头，声音暗哑，“好！”

他把竹伞交给走过来的觅儿，缓缓转身而去。

上官薇一直站在那里，没往前走，也没回头，除了眼里不断涌出来的眼泪，脸上甚至看不出情绪。

觅儿看着夏云欢落寞的背影渐渐远去，忍不住哭道，“小姐，真的不能给世子一次机会吗？你们那么相爱，就这样分开了吗？”

上官薇突然抬眸看着廊下的灯火，面容终于一点点崩溃，极轻极淡的开口，“我恨他！”

说完抬步往台阶上走，嫣唇紧抿，痛恨而决绝。

他毁了他们的以后，毁了她的希望，毁了她心目中的良人，她永远不会原谅他！

……

大雪下了一夜，快天明时才停，北风呼啸，刮散了乌云，太阳渐渐露出一丝光线来。

苏灵韵在府里呆了多日，早已经呆不住了，到了晌午见风也停了，阳光明媚，忍不住想要去铺子里。

周婆婆进来笑道，“你外公早起跟着采买的人去了集市，买了两天活蹦乱跳的鲤鱼，晌午外婆做酸菜鱼，给你开开胃。”

苏灵韵有些无语，她外公也是个闲不住的，大清早的跑去集市上凑热闹。

“外婆，我想去铺子里，晚上再回来吃酸菜鱼。”苏灵韵撒娇似的和外婆商量。

周婆婆摆手，“不行，元瑾说了，这几天都不让你出门。”

“我呆在家里快闷坏了，您就让我出去一天吧，相公下朝之前我就回来。”苏灵韵抿抿唇，作可怜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