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福特先生的晚宴,那就是所有事件的起点,至少对于霍登来说是如此。
当初,霍登和塞缪尔就是前往宴会担任侍应生,然后才引发了后续一系列的事情,他们始终在寻找线索,试图弄明白宴会的真相,结果却越走越远,最终进入一个更为辽阔宽广的迷雾之中,反而是忘记了出发的起点。
昨晚的乌玛尼教会是一个警钟,不是因为霍登再次经历了险死还生的惊心动魄,而是霍登意识到他们的对手远远比想象更加强大:
教会。贵族。邪神。
任何一个挑出来,都不是能够随意招惹的对象,但问题就在于,到底是什么事情,将这三个势力联系起来呢?
假设霍登关于长生不老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哈福特先生的宴会又与这些神秘事件有什么关系呢?隐藏在背后的那张无形大网,到底是通过什么事情联系起来的呢?哈福特先生的晚宴,到底是核心环节,还是层层推断的环节构成部分之一?
一路走来,他始终朝前看,却不知不觉也进入了自己的盲点,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然后他就意识到,自己需要往后看。有时候,停步或者后退,不是因为胆怯,而是为了更好地前进。
霍登轻轻颌首,“我们需要进入宴会,弄清楚整个事件的起点。”
这是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冒险。
不仅因为塞缪尔和霍登当初就是在宴会遇险的,而且因为他们现在依旧隐藏在暗中,前往宴会可能就会成为自投罗网、暴露自己的一步险招。
更重要的是,现在关于宴会的所有情况全部都是未知的,他们到底会面临什么危险、又会遭遇什么状况,即使是霍登也无法掌控,换而言之,这就是羊入虎口的选择,对于霍登的智慧来说,这有些愚蠢。
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持续在宴会外围打转,他们可能永远都无法触碰真相。
这是一次糟糕的选择,却也可能成为一次明智的选择。
三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个视线,没有恐惧和害怕,更多还是坚定,然后,布鲁特斯开口了。
“可是,我们应该怎么进入宴会呢?”
这是另外一个难题,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他们尝试进入宴会,却失败了,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调查到,还暴露了自己,甚至全军覆没。
不过,布鲁特斯看着成竹在胸的霍登,随后笑容就展露开来,“你是不是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
“有些想法。”霍登也没有否认,“不过,我们需要从长计议,谋而后动。相信我,我非常非常珍惜自己的生命。”
“还有呢?”
“嗯,还有美食。”
“嘿!霍登-赫洛!”
抱怨声和抗议声让房间重新热闹起来,笑声再次涌动。
……
夜,渐渐深了;喧闹,也渐渐平静了。
霍登将三个小伙伴送到了楼下,雷彼得斯和布鲁特斯会先将罗本送回家,然后两个人再前往布鲁特斯的家中休息。
因为布鲁特斯的宅邸距离这里更近一些,考虑到塞克佩斯学院弥漫整整一天的不安情绪,他们都认为暂时不要选择深夜行走比较妥当,尽快回家休息才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霍登相信,昨晚已经发生了意外,学院的安保工作提升了一个档次的强度,潜伏的危险也不会短时间内卷土重来,反而今晚是安全的;不过,霍登也没有反对,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目送着布鲁特斯的马车摇摇晃晃地渐行渐远,霍登这才关上大门,重新回到楼上。
从昨天到今天,霍登的大脑始终在高速运转着;而且,昨晚他的确没有休息好,现在最为迫切的就是需要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他需要让自己的大脑暂时停止运转一段时间。
脚步回到三楼,还没有完全靠近楼梯口,霍登就已经察觉到了房间里的动静——
应该是奈尔。
老实说,霍登并不意外。
因为今晚照片的出现并且引发了线索,着实太过突然,不要说罗本了,就连霍登自己都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谁能够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圈,却在奈尔这里寻找到了关键信息,整个事件披上了一层难解的迷雾,却隐隐之间唤醒了霍登脑海里的灵感。
显然,他们的临场应对并不合适,其中透露出太多太多信息,奈尔肯定有所察觉。
严格来说,上次从第三辖区受伤归来开始,奈尔就已经察觉到了异常,否则他也不会每天晚上等待霍登,嘴巴上没说,奈尔更多是用实际行动守护着霍登,那时候霍登就明白,这番交谈迟早都会到来。
但问题就在于,他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呢?
他应该作为奈尔的弟弟来回答,还是应该作为随时都可能离开的异世界游客来回答呢?
两个身份的差异就在于,他应该如何照顾奈尔的感受。
这是一个无解难题,即使是霍登也没有答案,他终究不是全知全能的神祇。
不过,霍登的脚步并没有停顿,径直上楼,按照原本的步调,返回房间。
果然,他看到了正在喝水的奈尔。
奈尔的动作有些尴尬,似乎正在掩饰自己的情绪,生涩地解释了一句,“休息了,但突然觉得口渴。”
霍登没有戳穿奈尔的小谎言,露出一个笑容,“我们的讨论应该没有太吵吧?我一直在担心着迈罗旭先生可能直接冲上来。”
看着霍登轻松的表情,奈尔也跟着放松些许,“不会,我在隔壁也没有什么影响。你的朋友们都回去了?”
霍登点点头表示肯定。
奈尔停顿了一下,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切入点,却又担心自己的过度关心可能会让霍登感觉不舒服。
毕竟,霍登马上就要成年了,他不断告诉自己,弟弟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他应该平等地对待他们的关系,而不是一直将弟弟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已经保护霍登一辈子了,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够做到放手。
患得患失的情绪让奈尔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再次喝了一口水,却根本品尝不出味道,神色有些迟疑,然后找到了一个借口,“下周六,就是你的十八岁生日,怎么样,你有什么期待吗?也许我们可以为你召开一个小小的生日派对。”
十八岁?
对了,他就要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