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轻轻在人手臂上划一个小小的伤口,再将些许牛痘脓汁抹在上面,这痘便算是种好了,操作起来着实便利。
孙思邈原本是打算先找一两个人试试,待到确定了这个方法确实可行之后再大范围帮人种痘。
奈何这个村里的百姓着实是怕了,人人都怕自己熬不过这十几日只差,只想快些把这牛痘种上。
孙思邈最终也决定相信罗用一回,也相信他得来的那些奇书一回,将那些前来请他种痘的村人,全都种上了牛痘。
做这件事需要担很大的责任,一旦失败了,不仅在良心上要受到巨大的谴责,孙思邈的他和这些弟子们也会因此名誉扫地,受到世人的谴责,毕竟在这个村子以外的地方,将牛身上的痘种到人身上,这原本就是一个十分大胆的举动,大胆与荒谬之间,往往也就一线之隔。
好在这些人的情况看起来都还比较好,头一日种痘,第二日伤口上便起了丘疹,不像出人痘那样整个人身上到处都长,而只是伤口周围长了一点。
那丘疹越长越多越长越大,直至化脓,不肖十余日,便能结痂脱落,落痂之后留下一个胡豆大小的疤痕。
自从种了这牛痘之后,村中果然再也没人出痘,村人之间奔走相告,甚至还有附近村子的人大着胆子来他们这里接种牛痘的。
孙思邈给自己和自己的弟子们也都种上了牛痘,然后令一部分弟子出去给附近村子的人种痘,以免那些村人常往这个出过痘的村子跑,不慎把病气带了出去,引起更大规模的传染。
而他自己则带着另外几名弟子,留在村中医治那些在他们到来之前便已出痘的村人。这种牛痘之法只对未出痘之人有用,若是已经出痘,种上便也无用了。
还有一些人在十余天之前便接触过出痘之人,病气已经藏在身体里,马上就要发出来了,这样的人即使种上了牛痘也是无用,这些都是他近日从罗用给他的一本书上看来的。
罗用与乔俊林还未及抵达常乐县,长安城这边便已传出了孙思邈带领一众弟子去往瘟疫横行之地的消息。
长安城中不少人都担心他们师徒一行这一次会折在那个村子里,毕竟是瘟疫肆虐的凶险之地,寻常人又如何能够来去自如,又不是有那仙气护体。
然而不多日,那边便又传来消息,言是孙思邈与他的弟子们给那些村人种牛痘,那牛痘对人体并无损伤,却能辟邪,使人不再出痘。
这个消息很快便震惊了整个长安城,无论是世族大家还是寻常百姓,无不为之震撼,当即便有许多大家族派人前去打探,朝廷方面亦是派遣了官员前去,不肖多少时候,那个出痘的村子周围便聚了许多人,有些人只敢在附近的村镇打听,有些个胆大的,便直接去了村子里面。
“果真如此!传言不虚啊!”有一些从村子里出来的人如此说道:
“孙神医与他那些弟子皆在,并无一人出痘,那村子里除了先前出痘的,近一个月来再也无人出痘啊!”
“当真!此言当真?”
“自是不假,不信你自己进去看,他们还帮我种了牛痘,言是只要在接触出痘之人几日内种上此牛痘,便能防病。”
就在很多人闹闹哄哄打算进村的时候,孙思邈出来说话了,言这种牛痘之法十分简单,身边若是有人种了牛痘,只需取他脓疹上的一点脓汁,在未种牛痘之人手臂上稍稍割破一点皮肉,将那脓汁涂抹在伤口之上便可。
过一两日这伤口若是起了丘疹,又几日又能化脓结痂,那边说明种成了。
之后一些时日,中原各地都像是炸了锅一般,百姓们四处寻找那些已经种上牛痘之人,与他们讨要脓汁,也有花钱去买的,在有一些地方,价钱还颇贵。
白府这边,这次是白二叔带着数名仆从亲去河南道,白二叔有幸还见了孙思邈一面,与他确认了这种痘之法。
然后他们之中便有两人接种了牛痘,在回往长安城的路上,又有人从他们这两人胳膊上去了脓汁接种,如此反复,好不容易才将那新鲜的牛痘脓汁带回了长安城中。
这个年代的读书人,多多少少都懂一些医术,于是这种牛痘一事,便也不去寻那外面的大夫,而是他们白家人自己上手去做。
白府人口众多,于是便分成几批接种,四娘她们几个也都跟着白家人种上了牛痘。
小孩子们一个个看着自己的胳膊被割颇一个口子,抹上脓汁,不过一两日便起了丘疹,有点疼,有点痒,但并不严重,又过几日,便渐渐开始发脓。
这些脓汁也都是有用处的,坊间百姓常常有人来讨,白二叔他们常常都是直接替人把牛痘种好。那些时日白府之中很热闹,直到府中所有人都接种过了牛痘,脓汁也没有了,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白府算是种得很早的,坊间不少百姓这时候还没能种上牛痘的,人们为了那些许脓汁四处奔走,整个长安城中熙熙攘攘。
听闻还有人牵了出痘之牛到大街上给人免费种痘的,那是难得的大善之人。也有人为了自己手臂上那点脓汁能卖个好价钱,四处与人讨价还价的,这也是十分常见的市井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