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和三花儿看着刘一水的老娘从陡崖上坠落下来,它们狂叫着跑到她身边。刘一水的老娘已经不省人事了,任凭它们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球球让三花儿留在刘一水的老娘的身边,自己往村里跑去。
球球跑回刘一水家的时候,刘一水刚刚买了猪回来。
球球对着刘一水不停地叫唤,吓得那一头刚买回来的猪不停地跳。
“滚,滚开点!”刘一水有些恼怒地驱赶球球。
球球跑到大门外,还对着刘一水叫唤。球球心里发急,可是不知道怎么告诉刘一水。它只能够不停地叫唤。
刘一水把买来的猪赶进猪圈里,准备出门去找朱玉群回来帮着杀猪。
球球拦在刘一水面前,不停地冲他叫唤,撕扯他的裤脚。
刘一水彻底发怒了,这狗今天难道是疯了。他顺手拿起门口的一根柴棍,狠狠地打了球球一棍子。
球球挨了一棍子,嗷嗷地叫着跑到了一边。
刘一水抬腿刚想走,球球又忍着痛跑了回来,还是对着他不停地叫。
“球球,你今天是不是疯了。”刘一水又一次举起了手里的柴棍。
球球呜呜咽咽地叫着,不停地摆着尾巴。它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刘一水终于看出了球球的异常,蹲下来抚摸着球球的脑袋:“球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球球摇摇尾巴,往车车山跑去。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着刘一水叫着。
刘一水满心疑惑地跟着球球往车车山跑去,跑到断崖下的时候,看见了躺在乱草丛里,手里还抓着一朵斗鸡公的他老娘。
三花儿看见球球带着刘一水来了,如释重负地跑过来伸出舌头舔球球的脑袋。
刘一水的老娘被送到了陵州第一人民医院,诊断为脑中风。
老太太躺在了医院里,刘一水兄妹几个却打开了肚皮官司。
刘一水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现在老太太生病了,平常关系就不太亲密的兄弟姐妹这一刻都在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刚开始几天,大家都还殷勤地围着老太太转,生怕人家说他们不孝顺。后来听医生说,老太太的后遗症很严重,会失语,半身不遂,生活不能够自理,大家都变了心思。
姐妹几个想着,老太太这一次算得上是瘫痪了,按照农村的习惯,得由做儿子的刘一水照顾,可是她们几个不可能不闻不问,总得出些钱吧?可是出多了自己也心疼,出少了,那个蛮不讲理的朱玉群肯定不会干。
刘一水犯愁的是老太太不能够动了,这一下成了一个彻底的累赘了。可不能够把这个大包袱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朱玉群自从老太太进了医院,就推说家里不能够缺人,没有照过面。刘一水看见老太太现在成了这个样子,赶紧回家找朱玉群商量。
“就你那个妈老东西,早就该死了。现在这样不死不活的,这是又糟蹋钱,又啰唣人。”朱玉群听了刘一水的话扯开嗓子就骂起来。
“你小声点,******,你妈要是这样子,你嫂子是不是也这样骂你吗啊?”刘一水心里烦躁,说话也带了火气。
“你个贼龟儿子,你敢这样咒我妈?”朱玉群伸手就来揪刘一水的耳朵。
“死婆娘,你听我说,我们得想办法让姐姐和妹妹他们轮流照顾老娘,不能够把这个包袱全不揽在我们身上。”
朱玉群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跟刘一水商量起来。
住了十来天院,刘一水的老娘被儿女们接回了家。
朱玉群拦在门口,不让老太太进屋。
“朱玉群,你啥子意思?这老娘出院了,你怎么不让她进去?”刘一水的大姐水华压住心头的怒火说。
“要进去也行,得把话说清楚了。”朱玉群站在门口,不依不饶。
“还有啥子要说的,我们出钱给老娘治病,现在出院了你这个婆娘凭啥子不让她进屋。”刘家三妹水红是个急性子,看见嫂子这个样子,心里一股火就冒了起来。
“哼,你出钱我没出啊?你出的多,还是我出得多啊?你要是多出了一块钱我都还给你。”朱玉群一通话堵住了水红的嘴。
“这是妈的房子,凭啥子不让进去!”刘四妹水明过来就要把朱玉群推开。
“你妈的房子在那边的老竹林里,都成了平坝坝了,你让她去那里住吧。这房子是我们修起来的,你问问你妈,她出过一分钱吗?”身材肥大的朱玉群像一堵墙,水明哪里推得动。
“哥,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妈是白养你了。自己的老娘都进不了自己的屋,要你这个儿子干啥子?”水明推不动朱玉群,就回头骂她哥。
刘一水瞪了她妹妹一眼,说:“妈不光是养了我这个儿子,还养了你们姐妹三个。小时候,你也不比我少吃一口妈的奶,有些事情是要说清楚的。”
“你们究竟要怎么样啊?先让妈进屋再说,行不行?”水华看着老母亲在一边抹泪,自己也跟着掉眼泪。作为大女儿,她最能够体会老娘的心情。从小老娘就最疼爱刘一水,现在生病了却进不了的儿子的门,这做母亲的该是多伤心啊?
“刘一水,你们几姊妹要干啥子?这老娘不生病,你们谁都不说啥,这一生病了就成了包袱,谁都不想要了。你老娘当初怎么就不把你几个娃娃扔到黑滩河里啊?还有朱玉群,你自己也有老娘,你这样子做就不怕人家说啊?天大的事,先让老娘进屋。”七老汉被这姊妹几个气得眼睛冒火,看大家都不愿意出头,就站了出来说话。
刘一水一家的争吵当然吸引了爱看热闹的村里人。只是谁都怕得罪猪一群这个恶婆娘,没人敢出来说话。这七老汉出头了,大家就纷纷劝说。
好说歹说,朱玉群同意让老娘进屋,水华三姐妹也同意坐下来谈老娘的事。
看着近在咫尺的家门口,却进不去一直偷偷流泪的刘一水老娘终于是进了家门。
七老汉心里觉得愤懑,再也看不下去了,转身离开了刘一水的家。
这兄弟姊妹小时候同在一个屋檐下,免不了吵吵闹闹,可是那是一种热闹。一旦有谁受欺负了,大家都还是一直对外,团结一致的。长大了,成家了,就像是离了巢的鸟儿,各家顾各家。都忘记了曾经是同在一个屋檐下成长,同喝一个人的奶长大的情谊,也不愿意面对自己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遇上事了,该分摊责任了,兄弟姐妹也成了仇人了。哎,老话还说只有这一世的兄弟姊妹,哪有来世的兄弟姊妹啊!
养儿养女还有什么意思啊?七老汉心里感慨着,蹲下身子抱起一直跟着他的球球。人啊,有时候还真的不如这一条不会说话的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