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起最先说话的那名工匠往身后一丢,将其交给紧跟在身后接应的缇骑,然后毫不客气地朝那几个拿匕首的工匠拍了几掌,一下子就将他们拍倒了。
下一刻,唐玉在这些身上“唰唰”地点了几下,这几个人便瞬间不能动弹了。
那名说话工匠被缇骑搀扶着,脸色煞白身子僵硬,遭受了极大的惊吓,根本不能反应过来。
唐玉也不多说话,在定住那几名工匠后,便令其他缇骑牢牢看着他们,不会让他们有寻死的机会。
然后,便带着这说话的工匠,迅速回到了汪印身边。
这惊险的一幕,就在瞬间出现,在绝大多数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汪印揉了揉手指,散去因拿起石子而沾上的灰尘,然后脸色一沉,冷声说道:“敢在本座眼皮子底下杀人,好大的胆子!”
他丝毫都没有掩饰自己的怒火杀气,顿时让边上的方衍和董坤等人如坠冰窟,周身都起了寒意。
然而,更让他们通体彻寒的事情还在后面!
只见刚才那位出声的工匠“噗通”一声跪在了汪印面前,颤抖着嘴唇说道:“大人,大人……奴才有话语要说,奴才……那些老工匠是为了引起大人注意才死的,我们……我们有大冤屈要禀告大人……”
许是这名工匠仍沉浸在刚才的刺杀恐惧中,还没有回过神来,说话颠三倒四,就连话语都含糊不清。
可是,就算是这样,方衍和董坤等人的脸色仍再次一变。
他们认出了眼前的认识谁,这……这不是何工匠吗?
这个何工匠,先前是入过他们的眼,后来却不怎么理会了的。
他怎么有话要说?他怎么知道那几个人是刻意寻死?他们这些工匠为何要引起汪督主的注意?
一刹那,他们心中浮现出种种想法,虽然还没听到何工匠如何而回答,但他们已经能确定了:
他们看漏眼了!竟然让这个人活在世上!
不对,这个人身边还是有布置的,为的就是怕出现什么突然情况,就像刚才那样……
不对,就像刚才那样,几个近身的工匠都没能杀死何工匠,反而让何工匠来到了汪督主跟前!
来到了汪督主跟前……这个何工匠会说些什么呢?
方衍和董坤心中的不祥预兆更加深了,几乎无法克制脸上惊恐的神色
汪印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将他们惊变的神色收入眼底,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随即,他看向了这名跪着的工匠,开口说道:“不怕,有本座在,谁也伤不了你的性命,将你所知道的说出来吧,本座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他的声音还是十分淡漠,但这种淡漠中带着一种无坚可摧的强大,使得他说的话犹如高墙盾牌一样,没有谁而已破坏。
他知道,这名工匠最想听到的就是这样的保证,想必会反应过来的。
而且,这名工匠在之前开口的时候,想必已经仔细思量过了。——这人选择了豁出去了。
所以,本座一定能听到什么……
果然,这名工匠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大人,奴才姓何,是矿藏司一名工匠……请大人为我们做主,我们有大冤屈!”
说罢,何工匠猛地叩了几个响头,才将他的大冤屈说了出来。
汪印略略向前侧身,是一副认真细听的姿态。
在听完这些话语之后,他脸色狂怒更甚,而方衍和董坤等人,脸上已是一片死寂。
原来,何工匠的冤屈是两年多前出现了的,更准确地说,是在永昭十八年秋天督查结束之后出现的。
他的冤屈,就与冶炼司的吴工匠有关。
吴工匠是冶炼司的一名年轻工匠,为人沉默寡言,但因为在铸铁上有天赋,便被征来了冶炼司。
没有人知道,他与吴工匠在进入南库之前已彼此相识,因为南库守卫森严,他与吴工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往来。
但是这一日,他恰好遇到了吴工匠,两个人还说了一会儿闲话。
吴工匠告诉他,他的儿子贪玩,和冶炼司主簿儿子玩耍的时候,拿回了一块铁矿石。
吴工匠立刻就认出来,这铁矿石就是冶炼司所用的铁矿石,不会认错的。
只是,冶炼司的铁矿石一向在工匠那里保管,怎么会在冶炼司主薄那里呢?
当时,何工匠没有多想,只是说了一句:“或许是一时遗漏了吧?”
听了这话,吴工匠也挠挠头,憨厚地笑了起来,还悄悄地说道:“你不知道,冶炼司有了新发现,以后你们矿藏司就不用那么忙了。”
听到这些话语,何工匠不明所以,追问着吴工匠是什么新发现,冶炼司的发现怎么会让矿藏司变得不忙碌?
不过,吴工匠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很快大家都会知道的,就摇摇头走开了。
他们是笑着分别的,还约定迟些日子再好好聊一聊。
不想,第二天吴工匠便意外摔落悬崖,当场就摔死了。
过了几天,就连吴工匠一家都突发疾病,父母妻儿都感染风寒死了。
何工匠是在大半个月之后才知道这些事情,他原本还想问问吴工匠有关冶炼司情况,因为他发现矿藏司仍旧十分忙碌,根本没有吴工匠所说的那些空闲状况。
他哪里想得到,吴工匠竟然早已经死了?!
何工匠是个机敏的,当即觉得有什么不妥,将自己与吴工匠的关系瞒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