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诞芝说完话后不久,西面的山峰突然起了一些骚动声响。
很快,一支威风凛凛的士兵队伍出现在山坳一众人面前。
这些士兵一排接着一排,大多隐藏在山坳边上的密林中,只看到前面那几排,看不到究竟有多少人。
他们都穿着厚重铠甲,铠甲样式与岭南卫士兵并不一样,他们胸前的明铛印着一个硕大的“镇”字。
这些,便是镇国公副的私兵,便是虞诞芝的亲兵!
世人都知道,领兵打仗的大将军都会拥有亲兵,虽然几乎所有大将军都是这么做的,却没有人真敢这么说。
无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些军队中的士兵,哪怕实际上是大将军的亲兵,但他们首先是属于国朝。
哪个大将军敢说自己拥有亲兵?非但不敢说,还得小心翼翼藏着掖着!
但是镇国公府不一样,镇国公虞诞芝就胆敢说亲兵这样的话语。
只见虞诞芝看了一眼汪印身后的上百名缇骑,然后说道:“汪督主,老夫此番带来了七百亲兵,就是怕南库这里有什么意外,现在看来,老夫此举是做对了。”
虞诞芝胆敢这么说,当然是有理由的。
因为在大安朝,像镇公国这样的世袭罔替的一等国公府,朝廷为了表彰其功勋,特许这些国公府府蓄有亲兵,数量为一千。
除了镇国公拥有一千亲兵之外,还有定国公府齐家、护国公府汤家也有一千亲兵。
不过,定国公府和护国公府的亲兵,却不能与镇国公府的相提并论。
因为虞诞芝是前岭南卫大将军,是领兵打仗的人,其府中的亲兵,自然都是从岭南卫士兵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
哪怕现在这些士兵没有穿着军中士兵的铠甲,可军中士兵那种冷肃威严尽显,而且胜在人数多,在气势上已经压过了山坳中上百名缇骑。
汪印知道镇国公府有上千名精锐亲兵,却一直没有亲眼见过。
亲兵作为镇国公府的底牌力量,轻易不会示人,汪印还以为不会有机会见识到这些精锐了,不想,现在却见到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
虞诞芝不仅自己来了,还一下子就带来七百亲兵,到底想做什么呢?
这时,虞诞芝继续开口道:“老夫断然不相信这个工匠的话语,不仅如此,老夫还怀疑这个工匠别有用心,意图动乱南库,还是请汪督主将此人交给老夫吧,老夫必定会查出真相,想看看南库究竟谁在搅乱南库!”
他冷冷看着汪印,一手指向了何工匠。
很明显,虞诞芝是想利用七百精兵来造成威胁,迫使汪印交出这名何工匠。
汪印这样的人,怎么会受胁迫呢?
他朝唐玉使了个眼色,随即唐玉和其他缇骑便朝何工匠走近了几步,形成了严密的环护状态。
汪印微侧了侧身,挡住了虞诞芝看向何工匠的眼神,才回道:“恐怕,本座不能如虞总管所愿望了。这个工匠太重要,本座自然要护着,南库这里本座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汪印不会交出何工匠,这也在虞诞芝意料之中。
他没有在此事上多加纠缠,而是看向了那些官员和工匠,沉声说道:“老夫乃南库总管,总管着南库的具体事务。现在,将你们所知道的,都一一向老夫说来,不得有所隐瞒,更不得胡乱说话!”
他扫了那些工匠一眼,再指了指伸手那些士兵,然后冷声说道:“老夫且看看,有谁敢乱说话!”
那些突然出现的威武士兵,已经让山坳这里的普通官员和工匠畏惧不已的了,听了这明显含着威胁的话语,工匠们都不自觉地身体一缩,心都颤起来了。
他们的确怕缇事厂汪督主,可是对南库总管、这位凶名远播的前岭南卫大将军,他们同样十分畏惧。
更重要的是,国公爷是南库总管,而汪督主只是督查南库,在南库的时间不多,迟早都要离开岭南道的。
若是汪督主离开南库、离开岭南道之后呢?这里依然还是国公爷做主。
他们自然不敢乱说话的……
听到虞诞芝这番话语,汪印勾了勾唇角,淡淡说道:“虞总管好大的架子,本座还在这里呢。虞总管就敢这样明晃晃威胁南库官员和工匠了?”
从虞诞芝出现起,他就一直称其为虞总管,只论官职,不论地位。
这当然,是故意忽略其国公爷的地位,意在两人在南库这里平起平坐。
他略侧了侧头,同样扫了周围的官员和工匠一眼,冷声说道:“有本座在,相信大家自然都不会乱说,但本座也想看一看,本座若有问,有谁胆敢不说!”
他这些话语,刻意加了内力,周身也散发着凛冽杀气。
比起威势吓人来说,缇事厂汪督主还真是没有怕过。
虞诞芝想以气势压人?呵呵,在本座面前,怎么可能?
哪怕虞诞芝带着七百精兵前来,本座也无惧!
“……”方衍和董坤看着汪印的表现,一口气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汪督主在国公爷之后才说话,还明显加了内力杀气,这才是明晃晃的威胁好吗?他怎么有脸面指责国公爷?
虞诞芝冷眼看着汪印,脸上阴沉不定,除了震怒愤恨外,似乎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旁人,就连汪印都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不过虞诞芝自己却是清楚的。
是的,作为镇国公、作为前岭南卫大将军,他十分欣赏汪印。
这是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