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叹了叹气,朝她道:“你的心思本宫最是清楚,只是如今非同一般,在这冷宫里若是再不谨慎小心,只怕下一次便不是冷宫这般简单了,一旦性命难保,无论什么都将毫无意义。”
素挽直点头:“奴婢知错了,奴婢日后定当步步小心,再不给娘娘添乱。”
贤妃点了点头:“她如今晋升原也是一桩喜事,今日菜色可比往日的要好上一些,你也莫要忧心,总归是会好起来的,如今我只盼着擎儿母子能够平平安安才好,旁的,倒也无所谓了。”
身旁的太监一时有些犹豫,见她这般开心,便决定暂时先不将这些事告诉贤妃。
二人伺候着她用了膳,相互使了个眼色便出了门。
素挽拉着他低声道:“你怎的脸色这般奇怪?”
太监扫了眼在屋子里用餐的贤妃,如今入了冷宫的贤妃脾气被消磨了大半,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坐在银杏树下瞧着天空的云发呆。
而贤妃最信任的那些人,在最要紧的关头将她给出卖了,贤妃自此大受打击,不曾想跟在她身旁的竟是这两个人。
太监最是心疼贤妃,如今见她这般,很是无奈:“虽说如今云贵妃娘娘晋升是好事,可我还听说,贵妃娘娘被安排入住先前容贵妃的住所,你细想想,那容贵妃与如今的云贵妃原就是有恩怨的,如今容贵妃死了,云贵妃娘娘再住进去,难保那容贵妃阴魂不散的时候出来害人。”
素挽急道:“如今娘娘可才刚刚好了些,这消息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娘娘,否则娘娘怕是又要着急上火忧心了。”
太监连连点头:“你说的我自是明白,如今我哪里敢将这些告诉娘娘?如今娘娘好容易才恢复了些生气,若是再如往日哪般,只怕娘娘是真的无出头之日了。”
太监对事情倒是看得透彻,如今他在宫里呆的日子也不短了,大风大浪的,也见了不少,那些一落千丈后东山再起的也不是没有。
这人最怕的就是对生活与未来失去希望,若是他家主子再次对生活失去希望,只怕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他们的忠心,也并非仅仅是建立在贤妃当初不经意的出手相助的报恩上,更多的还是对贤妃未来复起的一种肯定。
若能复起,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便这样过日子,倒也未尝不可,只是终究是要有一颗对生活向往的心。
否则时日一长,这样清苦死寂的日子便很难熬下去。
素挽低声道:“在娘娘面前,我是不敢再说那些话了,可是不说我又忍不住,我这是替娘娘觉得委屈,你说怎的娘娘也是一片好心,如今却落得个发配冷宫的下场,若是没有娘娘,她如何会成为贵妃!”
太监看了眼正端了清茶漱口的贤妃,声音刻意压得低了些:“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我相信贵妃娘娘定也是惦记着咱们娘娘的,只是当年之事,贵妃娘娘母子性命险些被咱们主子给害了去,这个中定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调解的。”
素挽狐疑道:“这事儿,倒也是听说过的,可是娘娘到底也是一片好心……”
太监低声道:“你也莫要犯了糊涂去,娘娘确是好心,可是母子性命却也是性命,幸好她们都熬过来了,如今已无大碍,若是当真论起罪来,咱们主子那是要五马分尸的,如今好好的呆在冷宫里头,已是贵妃娘娘从皇上那求来的好大的恩赐了。”
素挽垂眸,低声道:“行了行了,这些我都知道,你唠唠叨叨做甚。”
太监朝她道:“娘娘已经用了膳了,你赶紧去伺候着,可要切记,千万不要再提起了。免得娘娘伤了心多想。”
素挽转身进了内殿:“娘娘,可要去歇会?”
贤妃搁了茶盏起身净了手,这才接过宫女手中的木珠子:“确是乏了。”
素挽恭敬的扶着她往里间走,一面道:“这里间有好些地方漏雨,跟那些人说了好久也不见来修,如今怕是只能奴婢自己动手了。”
贤妃坐在床边,手旁触碰的被子带着一股湿湿的潮气。
素挽瞧着直皱眉:“主子,您还是去外边的软塌上睡吧,今日太阳好,奴婢再将这些被子都晒一晒,晚间也好睡些。”
贤妃点了点头:“也好。”
素挽小心翼翼的瞧着她的脸色:“主子今日心情瞧着似还挺好。”
贤妃念及楚云秀晋升一事,心里十分开怀:“如今发生了这般大喜的事,自是要开心一番,先前你不是在后院发现了两坛桃花醉吗?取来喝两盏庆祝一番才是。”
素挽笑道:“奴婢也不知是谁埋下的,那日想着在院子后边自个种些瓜果的,也总比在御善房里头去领吃食来的好,谁知他挖地的时候就挖出了两坛,许旁的地方还埋着呢,奴婢也不懂酒,只是打破了个坛子闻着了酒味儿才知道那是酒。”
太监将那椅子搬到了银杏树下,因着是深秋,又添了一床薄被垫着:“主子,先前这椅子是破旧了些,奴才在旁的偏殿寻了些木头重新修理了一番,您试试睡着可舒坦些。”
贤妃打椅子旁坐下,笑道:“倒是心灵手巧,对了,你若是得空了,再去打听打听,她那头,可还有旁的消息,近来宫里头的风向动静如何了?”
素挽欢喜道:“娘娘可是想明白了?”
贤妃理了理已经用得很旧的帕子,朝素挽温声道:“总归还是在宫里,有些情况还是要略知一二才好,省得哪一日撞上了,还不知因着什么。”
素挽当即嘟了嘴,小巧的脸上写满了不开心:“主子,您如今可不能只想着贵妃娘娘,她如今是何等地位,哪里需要您来担心。”
贤妃捏了捏眉心,朝素挽道:“我有些乏了,你只管去就是。”
素挽直皱眉,只是瞧着她面色写满了疲惫又不忍心再说什么,于是便回了屋子里抱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