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兮儿懵懵懂懂的想，如果妈妈能活着，她也会高兴的啊。

眼皮越来越沉重，小兮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然而最后活下来的，是小兮儿。

她茫然坐在医院的病床上，鼻间有浓浓的消毒水味道，白皙水嫩的小脸上，在眼周缠了一圈厚厚的纱布。

护士阿姨说，她在车祸里伤到了头，眼睛暂时性失明，让她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兮儿问她，妈妈呢？

护士阿姨似是叹了口气，同情的摸了摸她的头，离开了。

小兮儿害怕的哭了起来，惊天动地。

宁景深终于还是来了。

因为爱妻的亡故，他整个人都苍老了好几岁一般，眼眶里满是红血丝，看着病床上哭的伤心欲绝的女儿，心里一股邪火涌了上来，嘴上的话也刻薄起来，“哭什么哭！就知道哭！把嘴闭上！”

小兮儿被吓的哆嗦了一下，怯怯的伸开双手，“爸爸，爸爸……妈妈呢？妈妈在哪里？”

抱她一下好不好……她什么都看不到，她找不到妈妈，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宁景深歇斯底里的嚷道，“你哭有什么用！你妈死了！你妈已经死了！你没妈了！”

小兮儿如遭电击，整个人僵在了那里，维持着“要抱抱”的动作，呆滞着一丝一丝失去生气。

“?哭啊，怎么不继续哭了？”宁景深情绪失控，“都怪你，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要吃圣代，我怎么会下车？如果没有你，你妈妈根本不会死！”

纱布被浸湿，几道泪痕，蜿蜒而下，到底是年纪小，小兮儿忍不住哭了出来。

“爸爸……我要妈妈……我害怕，你、你不要吓我……”

她也很想让妈妈活着，哪怕让她去死她都愿意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失去妈妈？

那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应该好好活着的啊。

宁景深声线近乎残忍，“你再敢哭出声，我也不要你了！”

小小的女孩儿，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努力捏紧被角，在满世界的黑暗中，惶恐的止住自己的哭声。

宁景深被人劝走，小兮儿把自己埋在被窝里，满室静谧，惟有被子不断的起伏耸动，证明着她的存在……

不能发出声音……

不然……爸爸也不会要自己了……

有时候，死去的人是解脱，活下的人，才是真正的折磨。

…………

“二兮，醒醒！快醒醒！”肩膀被人用力摇晃着，深陷噩梦中的宁兮儿被晃醒了，她睫毛如蝶羽般颤动着，挂着清晰可见的水痕，眼神茫然失焦着。

手指，毫无安全感的抓紧对方的衬衫。

感受到了她的害怕，纪夜白的声音柔和下来，轻声哄着她，“别怕，我在，梦醒了，梦已经醒了。”

不，梦不会醒。

这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宁兮儿甚至连眼前是谁都看不清，呆呆呢喃，“你……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能不能，给她小小的、小小的一点温暖就好？

就一点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