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门被猛然撞开了,耿奥浑身是血的冲进来,他用尽全力,撞开门后就冲进来,一头倒在了地上,他拼命的抬起头,冲岳沉婉喊了一声:“快走”就颓然垂下了脑袋,没了声息。
岳沉婉猛然拽下手上的点滴管,冲了过去,在耿奥的颈动脉处一按,没有脉动,岳沉婉顿时感到脑袋一阵轰鸣,耿奥,死了?
来不及想这是为什么,对于危险的敏锐触感,让她的身体直接作出了反应,她一把抓住姜向晚,另一只手拿起了手枪,还好,这次出来佩带了装备,她拉开保险,将姜向晚推到门后位置,举手示意让姜向晚噤声,透过病房门缝向外观察,半夜的走廊非常安静,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岳沉婉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这里是怀柔的一家社区医院,位置很偏僻,紧邻大山,风景秀丽,空气清新,很肃静,耿奥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医生是他医学院的同学,这家社区医院只有两层楼,一楼接诊,二楼收治一些患者,因为是社区医院,在这里治病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白天在这里打点滴,晚上就走,所以今晚这一层楼就剩下两个值班护士和一个医生。耿奥刚才见姜向晚来了,不想做电灯泡,正好今晚是他同学值班,就笑呵呵的去找同学聊天了,现在看来,这层楼的值班护士和医生都凶多吉少。
岳沉婉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脑子里飞快的转着,什么人要杀死耿奥?仇恨?耿奥是法医,一个法医能有什么仇人?那么就是自己,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姜向晚,姜向晚面对骤变,脸色惨白,却异常的冷静,算得上是一个心理素质优秀的人了。
她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音,很快,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不止一人,轻而缓慢,,每十几步就会停下来,对方应该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在做地毯式搜索,他们在搜寻这层楼所有的病房。
岳沉婉拿出手机,发现手机居然没有信号了,她恨恨的咬牙,这些人有备而来,居然连手机信号屏蔽器都有,妈的!
她小心翼翼的移动到门边的外置,就着走廊的灯光向外看,走廊的另一边,正徐徐的走过来四个持枪的男子,都是非常普通的黑色棉夹克,牛仔裤,肤色黝黑,可眼神锐利,持枪的姿势和浑身的气势,一看就是职业军人或者杀手。
岳沉婉小口嘘气,心里盘算,以一敌四,自己基本没有胜算,只有逃跑,可姜向晚怎么办?必须引开这四个人,自己现在的体力和身体状况,能跑出去多远?这里距离繁华地区应该还有十五分钟的路程,以自己的状态很难再四个人的狙击中跑出去那么远,何况,肚子里还有一个。
怎么办?她抬头,看看窗外的山,乌沉沉的一片黑色,只有那里了,这里距离山只有五分钟,从窗户跃出去,应该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到山里,那里有树丛,可以作为遮蔽物,她看了看肚子,这里是二楼,平时自己要是跳下去,绝对没有问题,可肚子里的这个怎么办?闭上眼睛,岳沉婉深吸了口气,如果有可能,她当然要这个孩子,无论她和姜向晚的婚姻未来如何,这个孩子是生命的延续,是她最亲的人,她很想看到这个小生命诞生的样子,可是,现在自己的命都不一定保不保得住,这个孩子就庚难说了,她惨然一笑,算了,看咱们娘俩有没有缘分吧!
岳沉婉身子刚动,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她,是姜向晚,他敏锐的看出了她的意图,他面色惨白,死死的抓住她的胳膊,以极低的声音道:“别,阿婉,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去引开他们”不待岳沉婉反应过来,他已经箭一般冲了出去,岳沉婉咬牙切齿,这个男人,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跑出去送死的可能性绝对大过逃生,可他偏偏就跑出去了,真是
她气急败坏,偏偏无计可施,看着那四个人追着姜向晚跑了过去,她立刻冲了出去,瞄准、开枪,“碰”的一声,跑在最后的一个男人中枪倒地,她立即闪躲进一侧的病房中,从门板侧面关注着前方,前面的三个人立刻身形矫健的闪躲在楼道的墙柱间,他们用英语说“还有一个,是个女人”“枪法很好,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马修怎么样?”“好像不行了。”“该死”
岳沉婉稍微露了下头,对方就立刻开枪射击,“呯呯”子弹打中墙体溅起一溜火星,生石灰的呛鼻气味混合着硫磺的味道让人愈发觉得呼吸困难,岳沉婉咬着嘴唇,死死的握着手枪,心里苦笑,三支m1911职业枪手必备手枪对上自己手上这支自杀都不见得好用的64式,基本就是毫无悬念的战斗,妈的,自己当什么警察嘛,当杀手多好,随便一支枪都火力强大,m1911体积小,射程远,两枪下去,绝对轰个体无完肤,连他妈都认不出来,简直是毁尸灭迹、杀人灭口的首选枪支嘛!
岳沉婉一边在心里暗暗的骂,一边在病房内搜寻,正好看见一辆护士用送药车,她从病床上拽下两床被子堆在车子上,悄悄隐蔽好,用力将车子推了出去,枪声大作,岳沉婉趁机趴着另一辆车划出去,抬手一枪,正好打中一个枪手的右肩,对方“啊呀”一声,岳沉婉趁机滑到了另一个病房里。
“岳沉婉,给我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岳沉婉一愣,声音很熟悉,是陈静初,她往外窥视,两个人影慢慢的走到了走廊正中间,灯光比较明亮的地方,陈静初正举着一只手枪对准姜向晚的脑袋,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面色黧黑,眼神锐利,双手插在裤袋里,姿态很悠闲。岳沉婉心一沉,完了,他们来的不是四个人,是五个人,这个最后出现的好像是头儿。
姜向晚双手被绳子捆住,脸上有几处擦伤,显然经过了一番搏斗,陈静初一手扯着他的领口,另一只手拿着手枪,她笑意狰狞,仿佛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
“岳沉婉,给我滚出来,我数三个数,你要是还不出来,我就杀了他!”陈静初明显的瘦了,手上青筋暴露,原本清丽的五官看上去有了几分凄厉的骨感。
姜向晚忽然冷笑:“陈静初,别费那个劲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她不会管我的死活的。”
“离婚?”陈静初还真不知道,这可新鲜了,女人的八卦心此刻占了上风,她顺嘴问道:“你们离婚了?为什么?”
“能为什么,我跟她结婚就是为了拿到岳氏,现在岳氏已经到手了,我还要她干什么?你们岳家和陈家的人就是一群蠢货,不长脑子,我算计了你们这么久,你们居然才发现,哈哈”他大笑起来。
陈静初满眼怨毒的冷笑,然后狠狠的给了姜向晚一枪托,正好砸在姜向晚的脸上,姜向晚的脸顿时被砸成一片青紫,嘴角也被砸裂了,流出了血,陈静初冷笑:“表现你一片真情呢是吧?你当我是傻子呢?你跟岳沉婉离婚?呵呵,你是怕她出来救你是不是?我告诉你,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无所谓了”她一把扯过姜向晚的头发,用枪筒狠狠的捅他的脸,笑的诡异恶毒:“岳沉婉和你,都必死无疑!”
她扭头冲那两个男人用英语道:“过来,这个是刚刚干掉你们伙伴那个女人的男人,你们可以好好出气,给我狠狠的揍他”
两个男人从暗处走出来,抓住姜向晚就是狠狠的一拳,正好打在姜向晚的腹部,这两个人是雇佣军出身,伸手狠辣,一拳就打折了姜向晚一根肋骨,姜向晚猝不及防,被巨大的冲击力打的整个人弓起,几乎闭过气去,巨大的疼痛让他的脸痛苦的扭曲,却仍然死死的咬住嘴唇,不发出一声叫喊。
陈静初看着姜向晚在地上翻滚,心里异常的痛快。
自从精神崩溃被送去法国,陈静初压抑了太久,在法国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她好了很多,可国内却传来消息,岳氏破产了,爷爷死了,父亲入狱,江曼带着孩子不知所踪,陈颖之母女迅速的划拉了家里仅剩的一些首饰走人,陈家一夕之间风流云散。
陈静初在监狱中见到了父亲,陈顺之告诉她陈家惨败肯定是有人从中谋划的结果,他算下来,岳氏破产后,鼎盛集团顺利的拿下了星月湾工程,从中渔利十几个亿,几乎吞掉了岳氏大部分的生意,想来岳家破产定是姜家做的,姜向晚娶了阿婉,这件事和这两个人脱不开关系。
陈顺之在狱中待了一段时间,开始满心愤懑,时间长了,慢慢回想,脑袋却清醒了起来,他毕竟在商场浸淫多年,仔细分析了一番就明白自己早就入了姜家设下的彀中,商场如战场,自己一招棋错终于满盘皆输。
他嘱咐陈静初先别着急报仇,要好好想个法子安置好弟弟和母亲,又将自己匿名暗藏在银行保险柜中的一些珠宝给了女儿,要她好好生活。
陈静初取出珠宝变卖了一部分,留给母亲和弟弟在香港生活,自己拿了另一部分钱去了泰国,她在国外染上了毒瘾,加上大量的服用抑制神经的药物,身体每况愈下,她自知凭自己目前的身份地位想要撼动姜家几乎没有可能,但放弃报仇她怎么能甘心?于是,她在泰国找了几个雇佣兵出身的杀手,准备暗杀岳沉婉和姜向晚。
有人送消息说岳沉婉来了怀柔,她立刻带人悄悄跟踪而来,等着岳沉婉落单,没想到天从人愿,岳沉婉居然病了,留在了怀柔,姜向晚居然连夜赶来看她,陈静初喜不自胜,立刻让几个枪手行动,枪手很顺利的干掉了几个值班的医生和护士,正在跟医生聊天的耿奥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会有杀手,猝不及防之下被枪手得手,脖子的动脉血管被割开,耿奥是法医,他装死倒地后,用手按压住血管,用最后的力气去给岳沉婉报信,让岳沉婉快跑,也是凑巧,姜向晚居然带头跑了出来,被陈静初撞了个正着。
陈静初立刻用枪逼住了姜向晚,把他抓了回来,趁机要岳沉婉现身。
岳沉婉这回也盘算了,自己和姜向晚今晚是凶多吉少了,自己的一支枪在对方的强大火力下,基本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姜向晚又落入陈静初的手里,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姜向晚被虐打致死吧?
“够了”岳沉婉从病房里举着枪走出来,整个人曝露在灯光下,她把手上的枪往地上一扔,双手高举,似笑非笑的看着陈静初,道:“好久不见啊,表姐,出动这么大的阵势来对付我,你实在费心了”
那两个男人立刻过来将她抓住用绳子捆上。
陈静初看见岳沉婉眼睛都红了,劈头就给了她一个耳光,满眼怨毒的盯着她,恶狠狠的道:“岳沉婉,你害的岳氏破产,气死了爷爷,害我爸进了监狱,你害的我一无所有,不把你千刀万剐我死都不甘心”
岳沉婉眼睛都没眨一下,镇定自若的笑笑,好像她和陈静初还是好姐妹,两个人只是在讨论什么轻松愉快的问题:“岳氏破产,你那么激动干什么?你大概忘记了吧,岳氏是我岳沉婉的,就算破产了,也是我损失的多,你激动什么?”
“你”陈静初自出生之日就是千娇万贵的大小姐,从来认为自己才是岳家的大小姐,对这个乡下来的堂妹一万个瞧不起,祖母将岳氏大部分的股权留给岳沉婉后,陈静初对这个堂妹恨之入骨,认为那本来应该是自己的东西,却被堂妹给抢了,好在岳沉婉年纪小,对商业没什么兴趣,也从来没有表现出想要接手岳氏来,陈静初和父亲始终把持着岳氏的大权,年深日久,压根就忘记了岳沉婉才是岳氏的继承人。
“岳氏破产就破产了,我这个继承者都无所谓,你那么气愤干嘛?莫非表姐觉得岳氏是你自己的?”岳沉婉脸上的笑容十分讽刺。陈静初看到那讽刺的表情,心里又怨又恨,都到了这个时候,岳沉婉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最恨她这个样子,自己苦心孤诣,多年谋算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全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她心里万分怨毒,咬牙切齿,狠狠的给了岳沉婉两个嘴巴,把她打到在地上,又照着岳沉婉身上狠狠的踢,姜向晚见陈静初疯了一般踢打,挣扎着爬到岳沉婉身边,用力趴到岳沉婉身上,替她承受陈静初的踢打,陈静初狰狞的笑道:“姜向晚,你还想护着她?哈哈,好啊,你想替她挨打,你就替吧”
她来时候服用了一些兴奋剂,现在正是药劲上来的时候,整个人处于一种不正常的亢奋状态,疯了一般踢打姜向晚,每一脚都踢的结结实实,碰碰做响,姜向晚刚才被两个男人打折了一根肋骨,这回又被陈静初狠狠的踢了几脚,口里立时泛出了血沫,岳沉婉知道再挨下去,姜向晚就会有内伤,急忙用腿一勾,把姜向晚带到一侧,两个人换了个位置,陈静初才不管踢的是谁,反正两个人都该挨揍,她只管兴奋的拳打脚踢,直到实在打不动了,气喘吁吁的才罢手:“贱人,岳氏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要不是你跟这个臭男人搞鬼,岳氏怎么可能破产,我怎么可能变成这样?你嘴巴硬?没关系,你什么都不在乎,好,我就让你们两口子一起下地狱去做伴,你不是嘴硬吗?我看你硬到什么时候”
她冲那两个男人挥手,两个男人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卷炮竹样的东西,是一个加了定时器的炸药包,大概有三十公分长,两公斤重。
男子快速的将炸药用胶带牢牢的粘在在姜向晚身上,将岳沉婉和姜向晚用玻璃丝绳子捆在一起,然后调好了定时器。
陈静初蹲下来笑嘻嘻的道:“这里有两公斤tat炸药,足够把整个楼炸上天,阿婉,你和你老公还有十分钟的时间,然后你们就可以碰的一声,一起上路了,你开不开心?哈哈哈”她仰起头,疯狂的笑起来。
领头的男人和带着受伤的同伴,做了手势,示意快走,陈静初知道这炸药威力极大,必须尽快离开,她得意洋洋的挥挥手,给岳沉婉留下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然后转身离开了。
姜向晚和岳沉婉是背对背被绑在一起的,这会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反而放松了,咳嗽了两声,轻声道:“阿婉,咱们要一起上路了,你怕不怕?”
岳沉婉没有回答,姜向晚又道:“别怕,阿婉,我陪着你,生生死死,我们都在一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身后的岳沉婉还是没有回话,身体却一直在动,姜向晚挣扎着想回头,却发现岳沉婉居然弄开了绳索,正蹲在自己身后,用一把薄薄的刀片割开自己的绳子。
“你,你哪来的刀片?”
“我在病房送药车上拿的,”她将刀片一直放在手心里,刚才被陈静初拳打脚踢也没松手,手心里早就殷红一片,可陈静初一直处于极度亢奋状态,根本没有留意。
岳沉婉费劲的拆除姜向晚身上的炸药,可炸药被粘的非常结实,足足用了五分钟还没有拆下来。
姜向晚绝望了,道“别管我了,你快走吧,再迟就跑不出去了”
岳沉婉手下不停,干脆用刀将姜向晚的衣衫割开,然后大力的撕开衣衫,一边咬牙道:“闭嘴,别他妈废话,听我说,我现在没时间拆除炸药,只能让它炸,我摘下炸药你就跑,什么都别管,我在你身后跟着你,只管一直往前跑,什么都别管,跑不出去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听见没有”最后一句,她是吼出来的,姜向晚浑身一震,他身上的衣服几乎被岳陈婉剥光了,定时器上的时间还有三分钟,炸药终于被剥离了他的身体,“跑”岳沉婉推着他两人一起向外冲去,根本来不及走楼梯,两人顺着病房的窗子直接跳了出去,幸亏这里的楼是原先建的老楼,楼层低,两人跃出去之后下面是一片灌木丛,两人都摔在了灌木丛上,从上面爬起来根本来不起看身上扎的乱七八糟的枝杈,拔腿接着跑,身后一声巨大的轰鸣响起,红色的炙热火焰裹着巨大的热浪向他们冲了过来,两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掀出去十几米远,岳沉婉晕过去之前最后的记忆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猩红色